明曉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心頭跳躍的倉皇漸漸平息,雨水陡然又有起伏的趨勢,她以手遮擋,站在原地。
此刻的她,不似之前那般頤指氣使、高高在上,而是有些凌亂。
宋眠看見她眼中瀅光閃爍,斂藏着擔憂和不安。
明曉在緊張。
“有沒有事?”
“沒,沒事……”
宋眠將雨傘全部遮於她的頭頂,看清滿臉血污的臉時,心中不是滋味。
這就是沒事。
“把傘拿着。”
明曉愣愣的照做。
宋眠脫了薄外套團在一起,輕輕擦拭着明曉的臉頰。鼻翼周邊早已紅腫一片,怕是被磕得不輕,他很擔心骨頭有沒有問題,略微緩緩捏了下。
明曉眉頭蹙了蹙,有些莫名。
宋眠的個頭很高,他立於傘下有些侷促。許是爲了更好地查看,他退後一步,隨即彎了腰,讓自己的目光能直視明曉的臉。
明曉屏息,任憑宋眠擦拭着。
只是一分鐘,他們相視無言。
耳畔的冷風呼嘯而過,在山中打着旋發出獨特的聲響。宋眠注意到車後那隻龐大大物時,明曉也回過頭,她說:“宋眠,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宋眠果斷:“好。”
明曉開始在車裏翻騰,她模糊記着自己裝着藥包。
但找尋了許久,都沒有看見。
宋眠回了適才開來的那輛車上,從後面快速拎出工具箱還有藥包。明曉接過箱子,沒有多做詢問,立刻打開尋找能別開捕獸夾的工具。
她取了小刀和巴掌長的圓柱鐵器。
兩人當即轉至野犛牛身旁,明曉深知手速要快,也許下一秒這隻大物就會清醒,到時候人就會很危險。但她高估了自己,捕獸夾怎能輕易打開。
宋眠幫她控制住方向,她試圖用鐵器插入隙縫之中,始終無法穿進去。
明曉越急越亂,野犛牛攻擊性強悍,它是不會如此輕易讓人靠近的。
“宋眠,你還是回車上去吧。”
她說着話,眼睛緊緊盯着捕獸夾,試圖撬開捎子,掰開上面的兩圈禁錮。
宋眠沒有繼續旁觀也沒有回車上,他在明曉插入鐵器的那一瞬,上手握住捕獸夾,奮力一拉,沒有拉開。
就在此時,野犛牛的蹄子踹了踹,明曉及時錯位躲開,而宋眠的指尖被鐵片狠狠劃了過去。
“宋眠!”
明曉的心咯噔一下,打得很疼。
“沒事。”
宋眠言語沉穩,十分冷靜,他半跪在草灘上,雨水打溼了額前的頭髮。
睫毛烏黑,泛着潮氣。
明曉撇開目光,定了定心。
宋眠徑直取過明曉手中的小刀,他沒有絲毫猶豫地用刀片嵌入捎口。在明曉扶正鐵器的時候,他再次拉了一下。
捕獸夾開了。
明曉鬆了口氣,她與宋眠對望示意後,轉到另一隻。
兩人乾淨利索的合力解開後,明曉拽住宋眠的手:“快走!”
幾乎就在他們起身離開的瞬間,那隻野犛牛喘着粗氣試圖起身,它還沒有站穩就用頭頂那對堅硬鋒利的觸角去撞擊車輛。
直到野犛牛□□的站穩四肢,不顧疼痛扭頭就跑,最終扎進白霧之中。
明曉拽着宋眠躲在另外一輛車的背面。
再沒有聽到動靜後,明曉探頭看了看。
很好,車子爛得一塌糊塗。
此刻明曉還牽着宋眠的手,她無聲滾了滾喉嚨,不着痕跡的鬆開。正要說什麼,就看見宋眠半握自己的手掌,有血珠往下滴落。
他甩了甩,拿另一隻手去握住。
自己適才還那般猛拽人家的手……
她看了面無表情的宋眠一眼,悶悶說道:“上車。”
宋眠是上了車,但明曉沒有。
車門半開,明曉就站在外面,仔細端詳着宋眠受傷的指尖。她擰開一瓶礦泉水開始沖洗傷口處,
藥箱中的碘酒、止血藥品備得很齊全。
明曉頂着雨水,任憑肩上溼透。
宋眠空閒的那隻手就總是不受控制地往外頭伸去。
明曉沒有看他,只是蹙着眉頭說了兩句別動。後來她上車,做最後的包紮。
許是車內過於安靜,宋眠挑了話頭說道:“這片草灘野生動物很多,之前有過野犛牛襲擊人的事件。”
“嗯。”明曉低着頭,微弱的光線拂過她的鬢角,在眼尾氳開,“要不是它有短暫的昏厥,今天你我都要被頂飛。”
“它的傷口不處理會不會有危險?”
“你小看這些生物的自愈能力了。”明曉突然擡頭,“倒是有些人類,傷口不處理就會很危險。”隨即又繼續卷着紗布。
明曉噎他的意思很是明顯。
但宋眠此刻心境波動,他看着聚精會神的明曉,略有意迷。
明曉又何嘗不是。
她怎能擡頭。
宋眠那張勾人心魄、高清□□的俊顏近在咫尺,但凡多看一眼,恐能犯罪。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都壞得很。
她要時刻提醒自己以前宋眠犯的錯。
明曉佯裝平靜地將紗布繫好,不輕不重使了下力。
宋眠感受着疼痛,還是禮貌地道了聲謝。
棘手的事情告一段落,天邊烏雲漸散,光線越來越強。
一道壯觀絢麗的彩虹橫跨在天邊。
明曉從未近距離見過這麼宏大的彩虹,瞬間看入迷了。隨後她指着彩虹說道:“我想拍張照。”
宋眠從車上把手機拿出來,打開相機模式。
明曉跑至彩虹下方,歪着腦袋高高舉起手來,她咧嘴微笑,讓宋眠取了幾張。隨後跑回來,湊近屏幕看宋眠的手機。
照片中的自己迎光而立,溫柔美麗。
明曉很喜歡,爲了不承認對方拍照技術好,她點點頭:“手機不錯。”
宋眠倒是沒說什麼,徑直點開微信,將幾張照片發出去。就是這時,明曉餘光瞥見他給自己的備註是“春眠不知曉”。
她的id分明是“春眠知曉”。
宋眠爲何擅改,什麼意思?
等待拖車的時候,宋眠在外面打了好幾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