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卡捷琳娜從東區回來的那一天晚上開始的一個禮拜後,房東太太敲了好幾次奧羅拉的門卻無人應答,一向沒有耐心的她直接掏出備用鑰匙打開房門,結果裏面空無一人,一杯喝了一半的紅酒還留在桌上,一盒剛拆的點心未被碰過。
奧羅拉毫無徵兆地,像是原地蒸發了一般。
房東太太作爲唯一的目擊者,她說,奧羅拉一如既往地在那天下午離開公寓,應該是前往了工作地點(她原話說的是:那妓/女?誰知道呢?又去拉客了吧?),但是東區的酒吧說她並沒有來過,許多客人還爲此抱怨了許久。
她去哪兒了?
這該死的時代還沒有發展出攝像頭,她的下落無從得知。
房東太太很高興她能消失,她甚至已經開始張羅着出租奧羅拉的房間。那天卡捷琳娜下樓時,就看見她打開奧羅拉的房間,指揮工人把屬於奧羅拉的東西往外搬。
「嘿!您不能這樣!」卡捷琳娜上前制止,「她和您簽訂了長時間的租賃合約不是麼?如果合約還未到期,您不能現在就出租她的房間!」
「我是這棟公寓的所有人,我擁有絕對話語權!」房東太太叉着腰,尖利的聲音刺撓着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不,您沒有。」一道男聲搶先在卡捷琳娜的反駁之前,衆人循聲望去,是探員迪特。
「下午好,尊敬的女士和先生們,我是探員迪特。」他亮出手中的工作牌和調查令,「我負責接管安禪特小姐(安禪特是奧羅拉的姓)失蹤一案,爲了調查工作的順利進行,我希望各位可以保持房間原樣不變。」
他話音一轉,對着房東太太說:「雖然您是這裏的所有人,但我懇請您配合我的調查,讓我們儘快解決這單案子,這對誰都好。」
哪怕房東太太再怎麼不願意,她還是罵罵咧咧地讓工人離開了,還站在大門口和這羣工人就「是否應該付工錢」的問題爭論一番。
「我向您表達最大的謝意。」迪特舉起帽子致意,「那麼,請您如實告訴我,您那天看到的安禪特小姐,她具體的着裝是怎樣的?」
「這些你們之前不是已經問過一遍了嗎?爲什麼還要問?」房東太太不滿道。
「那是我的同事問的,既然我現在接手這單案子了,那麼我希望能從目擊者這裏重新聽一遍當時的情況。」
房東太太很不情願地描述着,她那天看到的奧羅拉。
「她又是穿着那些不知羞的衣服!誰看了都知道她又要去勾引男人!我就在大門口旁邊站着,她那個該死的女人,總是要用那張滿是煙臭的爛嘴和我說話……」
迪特很認真地在本子上記下細節,不時還會提出另一個疑問。
卡捷琳娜從房東太太大部分都是埋怨的話語和迪特現場勘察的情況中大致整理了一下。
1奧羅拉一反常態地穿了普通而又寬鬆的衣服。
(儘管在房東太太的眼裏,不管奧羅拉穿什麼,她都覺得那是妓/女才穿的衣服。根據卡捷琳娜幾次見她的印象,她總穿着各種顏色靚麗的緊身裙,就連絲綢睡衣也是貼身的長裙。)
2她戴了頂帽子。
(但她一向不願意戴帽子,她嫌棄帽子會壓壞剛做好的髮型。)
(那是她新買回來的煙桿,而之前那一根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而不見了。)
4她離開時神色匆匆,好像是在躲避什麼人。
(迪特認爲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但房東太太不以爲然地說:她對男人來者不拒,有什麼可躲的,要躲也應該是躲那些有家室的男人的妻子找上門來。房東太太趁機對此猜想又抱怨了一番,但被迪特強硬地拉回至原來的話題。)
5離開前,她在房間內製造了巨大的聲響。
(房東太太認爲是她又帶了男人回來,兩人在房間裏亂搞誰知道是不是因爲太激烈而弄倒東西了。)
「請問安禪特小姐有朋友之間的交際來往嗎?」迪特問。
「她那種人誰願意和她做朋友,而這個公寓裏嘛……」
房東太太看向卡捷琳娜。
「柴納小姐,您是她的朋友?」迪特轉移詢問對象。
嗯……她還真沒想過自己和奧羅拉是否屬於朋友的關係。
她勉強地點了點頭。
「您對她的印象是?」
神祕——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最佳形容詞。
奧羅拉總是擁有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然而她從來不過問別人的情況,她就是自然而然地知道了。沒人知道這一切是怎麼運作的,而公寓裏有的人暗地裏稱她爲女巫。
仔細想想,卡捷琳娜幾乎不瞭解這個奇怪的女人,她們沒有一起坐下來聊天的時候,奧羅拉永遠喜歡站在樓梯間抽菸,偶爾會往大門口投以空洞的眼神。
她來自哪裏?年齡幾何?未來又要去哪裏?
基礎的問題卡捷琳娜一個都沒有過問,她只知道奧羅拉在東區工作。
「您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什麼時候?你們有過什麼樣的對話?」
【你其實不必防備我,我和你是同一條路的】
她還記得奧羅拉在說這句話時,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奧羅拉到底知道些什麼?
她沒有把這些疑惑告訴迪特,就在她搖頭時,房東太太突然捏着嗓子指着她喊道:「她們說了話!我都聽見了!」
「噢?她們說了什麼?」
「好像是關於什麼警局,還有什麼要找的人在東區。」
卡捷琳娜很鬱悶,這老太婆的耳朵也太好使了。
迪特嚴肅地說:「柴納小姐,請您不要隱瞞任何細節,這並不利於我們調查安禪特小姐的下落。」
【不要相信警局的人】
卡捷琳娜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我之前被那些非法活動組織者的謬論所影響,和奧羅拉有過一段爭吵。她後來知道我去過警局——就是去找您的這件事——她很高興我的態度有所轉變,說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在晚上去東區找她。」
「爲什麼非要去東區找她,而不是直接在這裏見面,明明是鄰居不是嗎?」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只說她有認識的人可以幫助我。」
「具體是什麼人?」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東區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很多都是黑戶導致政府根本不好管理。就算她說不知道,迪特真想去查也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