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小院的上空，各式各樣的煙花扶搖而上，點亮夜空，一時之間成爲了周邊幾個村子最耀眼的存在。
餘至明沒有躲進牀車，而是和青檸一起來到了院子西邊二三十米外的樹林。
青檸用手機拍攝了一段煙花視頻，喜滋滋的發在了個人狀態裏，還標註上“特意爲我舉辦的煙花秀，太感動啦。”
餘至明瞄了一眼，翻起了眼皮。
“有些虛榮了吧？”
青檸反駁道：“在大姐院子放的那些煙花，難道不是爲我準備的？”
“我只是移花接木而已。”
餘至明一想，青檸這麼說也不算錯。
就在這時，青檸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周沫的來電。
青檸直接掛斷，又撥通了視頻連線，一邊給周沫直播煙花，一邊顯擺起來。
“沫沫，餘家知道我喜歡煙花，就一下子買了一兩萬的煙花呢。”
“我親手放了好幾個。”
“你也知道至明他很怕巨響。”
“我就陪着他來到了院子外面，小博小雪他們幾個留在院子裏放煙花。”
周沫語帶羨慕的說：“早知道，我也跟你們一起回去了。”
“濱海一直禁放煙花。”
“太饞人啦。”
青檸嘿嘿一笑，轉而問：“沫沫，年夜飯，你們是怎麼喫的呀？”
“和我媽一起喫的，就關係還沒有完全和解的我們兩人，主要是年夜飯也沒有多豐盛，感覺一般般。”
餘至明忍不住問：“亓歆呢？”
青檸在通話裏回道：“餘醫生，正要跟你說這事呢，亓歆被主任接回去了。”
“這個春節，他們沒能出國旅遊。”
“老師這是因爲亓歆放棄了旅遊計劃？”餘至明再次問道。
青檸輕嘆道：“要是因爲亓歆就好了，是因爲亓臻那個傢伙。”
她又進一步解釋說：“亓臻購買的那個國外期貨金融產品暴雷了，需要補充保證金，不然就給他強制平倉。”
“他沒有錢了，就求助主任。”
“主任也沒有錢，就求助石姐姐，好像是兩人因爲這錢的事情吵了一架，就從機場返回了家，不去國外旅遊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問：“最終石師母出了這個補充保證金的錢？”
周沫在通話裏又嘆息道：“沒，是主任找到我媽借了兩百萬的現金。”
青檸插言道：“亓臻那傢伙究竟用了多少槓桿炒國外期貨啊，補充保證金就兩百萬？”
周沫有些幸災樂禍道：“這我就不清楚了，肯定是不會少啦。”
“好在我媽還算聽話，上次在我的強力勸說下，提前逃了出來，沒賠錢不說，還大賺了大幾十萬呢。”
餘至明道：“這種大起大落，本質就是投機和賭博，十賭九輸的。”
周沫嘿嘿道：“希望亓臻這次運氣好，能全身而退，然後踏踏實實的創業。”
她又道：“這件事呢，讓我媽對他的觀感直接下降到了不及格，也讓我們母女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經歷此事，我媽應該不會再勸說我和亓臻在一起了。”
周沫在電話裏憤憤道：“青檸，你好討厭，故意影響我的心情。”
“先得過且過吧。這個春節，我媽應該不會再催婚了。”
停頓一下，周沫又道：“餘醫生，今天我的電話和短信，絡繹不絕，絕大多數都是向你祝賀新年的。”
餘至明哦了一聲，說：“周沫，你把我那個號碼也關機得了。”
“保持你自己的手機號碼暢通就行了。”
周沫嘿嘿嗯道：“我已經有樣學樣，羣發了一條消息，關機了。”
她又急忙換了一個話題。
“今天我去市一看溫苓了，她的精神狀態還算可以，還讓我向你轉達新年祝福了。”
“還有那個婁醫生所說的推讓心臟供體的少年，我也順便去探望了一下。”
“餘醫生啊……”
周沫斟酌着說：“我和他聊了一小會兒，總感覺呢，他推讓心臟供體，是不情不願的，不像是他的善心大發作。”
餘至明沉吟片刻，說：“心臟供體都願意讓出，不是有了消極念頭，就是因爲利益或是被脅迫而不得不爲之。”
“餘醫生，我深入調查一下？”周沫一副鬥志昂揚的正義使者語氣。
餘至明趕緊勸說道：“周沫，你可別亂來，這種事情的水，不是一般的深，不是我們能涉及和介入的。”
“你不想被意外，被自殺吧？”
“餘醫生，有這麼嚴重嗎？”通話另外一端的周沫，有些不信。
餘至明鄭重其事道：“一顆心臟供體，就代表着一條新生生命。”
“能是小事情嗎？”
“周沫，你可別不知輕重的亂來。”
或者聽餘至明說的嚴重，周沫趕緊回道：“餘醫生，我不會亂來的，你放心……”
又聊了幾分鐘，雙方結束了通話。
此時此刻，餘家小院的上空，不再有煙花升起。
餘至明拉着青檸，返回了父母的小院，就見滿地都是煙花燃放後的垃圾。
走進堂屋，兩人有些意外的看到，幾位姐姐正在往地上鋪席子鋪墊子。
“這是在打地鋪嗎？爸媽不回縣城了？”
“不回了！”
餘爸高聲回道：“這都快十一點了，回了縣城，明早還要再回來串門拜年。”
“不夠瞎折騰的。”
二姐夫接過話道：“我們也決定不回去了，學古禮，守歲迎接新年。”
餘至明咧了咧嘴……
在墊子上又鋪上了被子，幾個小傢伙倒是興奮的又蹦又跳。
大人則是爲發芝麻忙碌起來。
在院子裏設供桌，擺放雞魚肉等貢品，還有用紅紙書寫的天地牌位。
在餘爸餘媽的帶領下，衆人按照長幼尊卑排好隊，一起肅穆的祭拜天地和祖先。
上香！敬酒！
燒紙！磕頭！
燃放鞭炮和煙花！
這一通最爲莊重的除夕祭祀儀式下來，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按照規矩，還要喫一頓素餡水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