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薄被,慌然站起。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已然幾步來到近前,撲騰一聲雙膝跪下,砰砰磕起了響頭。
“餘醫生,求求您,救救我妹妹!”
“你妹妹?她在哪?”
“就在外面!”
聽他這麼說,餘至明也顧不上詢問更多情況,快步出了隔音辦公室,就看到一張簡易折迭輪牀被陌生醫護人員推出了電梯。
餘至明趕緊上前,一看輪牀上的女子渾身血跡,人事不省,吩咐了一句“輸血、輸液、急救箱”,緊接着在走廊上,就對輪牀上的昏迷女子做起了檢查。
給餘至明磕頭的漢子,聽到輸血一詞,開口喊道:“B型血,我妹是B型血。”
地下三層,只備有少量供緊急情況下使用的四種基本血型的全血。
B型血,還是有一些儲備……
吩咐完的餘至明,對其他人的忙碌,選擇性的做了遺忘,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眼前這位受傷昏迷的女子身上。
隨着他雙手的拍按,女子的身體狀況,在他的腦海中快速顯現出來……
左耳上方,有七釐米長顱骨骨裂,顱內有少量出血。
頸椎,無事。
胸骨,骨折。
左二三六,右三七八肋骨,骨折。
左肺上葉,創傷出血。
心臟,無事。
右腎破裂。
肝右上葉,出血。
膀胱破裂。
右卵巢黃體破裂。
腹腔細支動脈撕裂。
盆骨複合性骨折……
這傷勢之多,讓餘至明都有些咋舌。
他已經顧不得再檢查女子的四肢傷勢了,從身旁的輪式急救箱裏取出穿刺用末端膨脹球囊,就對女子做緊急止血。
餘至明手上動作不停,嘴也沒閒着。
“準備手術室,請柳醫生、韓醫生,許醫生下來做搶救手術。”
“聯繫骨科請求協助,全身多處骨折。”
“讓血庫立刻送四十單位血液過來……”
隨着餘至明的連聲吩咐,聚攏在附近的周洛、沈奇,還有簡芹、王麗等人立時分頭忙碌起來。
餘至明用時不到一分鐘,接連對女子體內的五處主要出血點,做了急性止血。
隨後,他又對女子的四肢,還有脊椎做了快速檢查。
還算幸運的是,脊柱沒有大礙。
沒過一會兒,電梯門再一次打開,柳芸、韓碩、許祿三位醫生帶着助手走出來。
女子被推進了隔音手術室。
記住了餘至明所說,曉得女子具體傷勢的段怡,也跟着一起進了手術室,好對幾位主刀醫生介紹女子傷情。
一時閒下來的餘至明,這才注意到磕頭的漢子,還有推女子來的醫生和護士,被醫院的幾名安保人員給控制住了。
“怎麼回事?”餘至明問了一句。
一名安保小隊長剛想回答,卻被那個自稱是傷者哥哥的漢子,搶先開口了。
“餘醫生,我們是市三醫院的救護車,接到了急救中心的調度任務。”
“沒想到到了事故現場,發現是我妹妹受的傷,傷勢還非常重。”
“我就擅自做主把妹妹送了過來。”
“一時心急,我沒有把車開去門急診,直接闖進了院區,把車開到了您這裏。”
停頓一下,他哀求道:“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合規矩,但那是我妹妹,我親妹妹。”
“我任打任罰,怎麼處理,我都接受。我就請求,讓我在這裏等妹妹手術結束。”
“求求你們了。”
看着這傢伙一臉苦求,餘至明就衝着安保人員擺了擺手。
幾名安保人員很給面子的放開了他們,離開了這裏。
反正也不用擔心他們跑了……
餘至明回了辦公室,來到衛生間洗手,周沫也跟了進來。
“餘醫生,這是很大的安全隱患,任何人都能暢通無阻的闖進你的辦公室。”
餘至明見周沫一臉沉重,說:“你有什麼好辦法?寸步不離的跟着我?”
他又補充說:“辦公室上鎖,不可行。”
“萬一出現緊急情況,你們進不來,會耽擱寶貴時間。”
周沫沉吟着說:“在進口那裏設置一個門崗,對進來人員做身份覈驗。”
餘至明語帶隨意的說:“行,這件事,你看着處理吧。”
他又忍不住樂道:“要是在出入口那裏設上一道鐵門,我們這裏就和監獄差不多了。”
“要是在末世,我們這倒是非常好的避難求生堡壘。”
周沫輕呵了一聲,說:“真到了末世,肯定是停水停電的,這裏就是大號棺材了。”
她又轉而說:“外面那傢伙之所以不管不顧把妹妹送這裏來,肯定和昨晚事故有關。”
“聽說,送到東方醫院的事故重傷員又有一位沒能挺過去,而送到我們這裏的九位重傷員,都還好好的活着。”
“差別這麼大,很多人認爲這都是你的功勞,其中東方醫院說的最積極,也最大聲。”
“你已經名氣足夠大,再增添一些名聲和傳奇,屬於錦上添花。”
“反正東方醫院不會承認,他們醫院急救醫生的水平不如我們。他們對外宣傳就只是差了一位餘醫生而已……”
餘至明洗完手,來到會客區沙發收拾起了鋪蓋,又問了一句,“周沫,你還聽到啥與我有關的消息沒有?”
周沫小嘴巴巴的說:“昨天你在青年醫生沙龍上,牛刀小試就鎮住了全場,尤其是還有來自美國和島國的優秀青年醫生。”
“而他們之前對京城青年醫生的評價,卻是不過爾爾。”
餘至明直接問道:“南北又吵了起來?”
周沫點頭笑道:“差不多吧。京城那邊表示,那一次的京城青年醫生聚會,還有很多真正厲害的青年,並沒有去參加。”
“他們還說,你一人的卓異,不代表南方所有人,意思就是,他們都認可你的厲害,但是南方其他人,他們就不放在眼中。”
“他們還說,你生在北方,長在北方,其實也算是北方人。”
餘至明輕笑道:“這地域之爭,一點意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