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精神卻依舊十分亢奮。
她看着自己寫了十幾頁紙的筆記本,眉眼彎彎地捶了捶自己的胳膊。
原來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是那麼有意思麼?
口有點渴,阿狼拿起一旁的水杯想要喝水,卻發現水杯已經空了。
阿狼活動了一下頸脖,起身出了臥室,準備去樓下倒水喝。
家裏靜悄悄的,只有三樓的樓梯口亮着一盞淺黃的照明燈。
阿狼放輕了腳步,拿着水杯下到一樓。
剛走到客廳,就見一個身影正朝她的方向走來。
黑暗中,身體像是幽靈一樣……
她倒吸口氣,站在原地一時沒有動彈。
“誰?”
大半夜的,還有誰和她一樣沒睡覺?
頎長的身影一點點靠近,阿狼這才發現原來是大哥江澤文。
阿狼緊繃的神經微松,低聲叫了一聲:“大哥。”
江澤文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木着一張臉就準備上樓。
阿狼腳步微頓,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脣。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位大哥並不待見她。
瞧他現在看自己的眼神,也是很冷漠疏離的樣子。
全然不像自己的龍鳳胎哥哥那樣,對自己很是親切。
同樣是兄妹,大哥爲什麼會對她如此冷淡?
“大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是不是不歡迎我回家?”
阿狼忍不住說道。
江澤文上樓的動作一頓,扶着樓梯扶手的手微緊。
他微微側頭,說了一句,“沒錯,我確實很討厭你。”
直言不諱,讓阿狼眉心微蹙。
“爲什麼?”
他爲什麼會討厭她?
她和他以前並不認識不是嗎?
而且她還和他是兄妹,他爲什麼要討厭一個剛回到家的妹妹?
“因爲你,帶給了母親太多的痛苦。我一看到你,就想到這十八年來,母親在深夜是怎樣的以淚洗面!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存在,讓她,還有很多人都活在抑鬱中?”
江澤文微微轉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阿狼,臉上閃過一絲激動。
阿狼定定地看着他,眼裏閃過一絲迷茫和不理解。
這是她的錯嗎?
他把她的失蹤,怪罪到她的頭上了?
可她也不想離開家庭的啊!
看着阿狼臉上流露出來的迷茫之色,江澤文垂在兩側的手死死地拽緊。
他深吸口氣,再次轉身上樓。
“既然回來了,就給我安分守己一點,別丟江家人的臉。我不希望以後再聽到你把別人打傷的事。”
她有什麼錯?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遷怒於她。
可是,他控制不住!
“對不起。”
身後傳來小女生軟軟的道歉聲。
江澤文的腳步再次一頓,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他轉身看向樓梯口的女孩,她穿着碎花睡衣睡褲,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人畜無害地看着他。
她跟他說對不起!
可她何錯之有!
有錯的一直是他啊!
“你大半夜不睡覺,做夜貓子呢?趕緊滾回房睡覺去!”
好凶。
阿狼看着罵完就大步上樓的男人,心裏腹誹了一句。
不過她沒有放在心上,倒了杯水喝完後就上樓了。
紛雜的記憶涌上心頭,他煩躁地取過煙盒,敲出一根菸來。
腦海裏閃過小奶包粉粉嫩嫩的臉來。
那是一百日的妹妹。
可愛到暴!
江澤文走到偌大的落地窗邊,看着窗外的夜景,將煙丟進嘴裏含着。
十八年前的百日宴上,是他太稀罕妹妹,抱着她出去炫耀,才把妹妹弄丟的。
父親找到他時,他被人迷暈了,昏倒在酒店的後花園裏。
從那一天起,他就成了江家的罪人。
父親把他狠狠打了一頓,母親抱着他痛哭流涕。
從那一天起,他的世界就成了黑暗一片。
他知道是他弄丟了妹妹,所以對沒過多久抱回來的江姝晴格外用心照顧。
他想用這種方式贖罪,可每天他總能看到母親以淚洗面。還有父親對自己近於苛刻的嚴厲。
他的童年沒有歡笑,就算有歡笑,也是強顏歡笑。
認識他的長輩都說他變了,變得像個小老頭。
只有他知道,他在用厚厚的盔甲掩蓋起內心的脆弱。
他怕別人看到他的弱點。
只有他變得不苟言笑,周遭的人才會怕他,纔不敢和他叫板。
纔不會肆意揭開他的傷疤。
他沒想到有一天,被自己弄丟的妹妹還會被找回來。
他知道,他該高興的。
因爲他小時候也很稀罕她的啊。
可是,她的存在讓他如鯁在喉。
時刻提醒着他這十八年來,他是怎樣過來的。
他心裏有個結,讓他無法放下對她的怨念。
哪怕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妹妹的錯。
可他終究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戾氣。
夜已深,江澤文打着打火機的火苗,一下又一下,沉默不語。
隔天。
阿狼睡得晚了,自然早上起遲了。
等到僕人來叫她時,她才匆匆起牀。
洗漱好後,她快步下了樓。
樓下,江家人都已經圍坐在餐桌上喫早餐了。
“小影,起來了,快過來喫早餐了。”
白錦瑟聽到腳步聲,笑着招呼道。
“爸,媽,哥,妹,抱歉,我起晚了。”
阿狼有些羞赧,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沒事,年輕人嘛,喜歡睡懶覺是正常現象。”
白錦瑟無條件維護阿狼。
阿狼不好意思地笑笑,接過白錦瑟遞過來的牛奶杯。
“晚上可以再晚一點睡,早上就起得來了。”
江澤文冷聲說道。
阿狼喝牛奶的動作一頓,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江澤文看着她逆來順受的樣子,眉頭擰得更緊。
“你爲什麼大半夜不睡覺起來遊魂?要是不習慣家裏的生活就趁早說,別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真不想管她。
可身爲江家大哥,哪怕他不喜歡她,但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小影,你晚上睡不着嗎?是不是覺得房間太冷了?”
白錦瑟聽到江澤文的話,連忙關切地問道。
江明朗和江澤言也都關切地看着她。
阿狼連忙搖搖頭,“不是的,昨晚我寫了一點東西,所以睡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