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你都連累了我主子。若非你,我主子何必淪落到這個小縣城之中。”原本在京中耗費多年心力謀劃的一切,在戚存一意孤行帶着孟弗私奔的那一刻化爲齏粉。
她是見着主子如何嘔心瀝血才籌劃出如此局面,如今被困在這村子裏,不知主子還要多久才能實現他的謀劃。
說着說着,她眼裏就又冒出了淚花。情真意切的真讓人覺得戚存的一切行爲都是孟弗拿刀子逼在他的脖子上才做出的。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十二這樣的人,哪怕到這個地步,她還是咬死了這個說辭。
隱晦的翻了個白眼,孟弗真是無話可說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認死理認到這種樣子的人。不說點重話,看來這些燕隱騎真是不能認清自己的身份。
“你主子到沒跟我抱怨過,你這個小小暗衛倒是替你主子打抱不平起來。若不是我跟你主子還好端端的喘着氣,我還真不知道這燕隱騎何時輪到暗衛來當家作主了。”
主母一下子將全部的燕隱騎都牽連進去了,零三這才終於反應來有些不對勁。將零四給推開,他將十二的嘴再度堵起來了,像提着個雞崽似的把她拎出去了。“十二屢次犯上,屬下立馬將她帶走。”
這一回他們終於展現出專業暗衛的素養,在零三悄無聲息將十二拖出後,其他人也如影子一般紛紛離開。
等到堂屋裏再度迴歸寧靜的時候,孟弗才扭着手將自己的手從戚存緊扣五指的手裏面抽出來。轉頭看着面無表情的他,孟弗心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原來紙片人那些光亮的外表下,也有着跟常人一般無力的時刻。
“怎麼?是不是忽然發現我長得特別合你的心意,覺得就這麼跟我在一起也不錯。”瞧着眼前毫不掩飾自戀的人,孟弗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將心裏面不合時宜的想法甩出去。她怎麼會覺得他可憐呢,一定是錯覺。
孟弗落荒而逃,而在她身後的戚存,扯出一個苦笑。他好歹也是個男人,怎麼能在心上人的面前展露出自己的無能呢。燕隱騎的不受控他從沒想在她的面前露出,沒想到還是被她撞見了。
原先在京城中的時候,燕隱騎做得最多的就是幫他收集資料的這些小事。在外人眼前是聖上無度偏愛的小侯爺,他不需有鋒芒,也不能有鋒芒,所以他只能蟄伏。
直到跟孟弗私奔出來,他需要燕隱騎做得事情不再像京城裏那樣簡單,他這才真正地領會到上弦將燕隱騎交給他說的那句話。
相比於一支所向披靡的暗衛,他更需要的是可以如臂使指的暗衛。有一支有自己思想的暗衛,還不如那些只認死理的愚鈍之才。畢竟他需要的是忠誠,而非指點。
帶孟弗私奔,哪怕京中謀劃毀於一旦,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有舍纔能有得,他想的很清楚。京中佈置下來的事情,他並非不能再設計出來。
無意識地將手在桌面上划動着,盯着手下寫成的這個字。良久之後,戚存才輕笑出聲,原來他一直猶豫不決的事他的內心早就替他做出了選擇。
如果沒有戚家人指揮的燕隱騎,那還算是完整的燕隱騎嗎?
自從燕隱騎將十二拖下去之後,孟弗的生活裏好久都沒有再見過他們的存在,連原本保護她的零七也徹底消失了蹤影。
也曾有數次想問戚存他們去哪裏,可每回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孟弗都沒問出口。只把這個問題死死的埋在心底。
消息泄露的事在孟弗和戚存這裏落下來帷幕,可在須卜族和李氏那裏纔剛剛拉開序幕,畢竟他們之中出了一個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須卜樟那晚欣賞了一會兒須卜樾膽小如鼠的樣子就失了興趣,又回去補覺了。而剛從鬼門關裏逃出來的須卜樾,不敢跟他說話,又不敢回李府,只能在那個小椅子上蜷縮了一夜。
沒人打擾的須卜樟好不容易做了一個美夢,剛出門伸了一個懶腰。困勁還沒完全散去,他就發現昨晚本該一片狼藉的廳堂裏,正有人在私語。
這可是他的私宅,如果不是爲了騙那個蠢貨上鉤,他纔不會將這個宅子所在給暴露出來。一想到自己的住處被泄露出來,須卜樟的心中就瀰漫出一股壓抑不下來的戾氣。
“阿樟這小子真是不像話,怎能對自家堂妹下這般重手。等他起來,我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須卜廖輕飄飄吐出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惹得正在被婢女處置傷處的須卜樾連連感激。
這須卜廖是須卜家的庶出三房,依附於嫡支七房。這回將七房千嬌百寵的嫡子帶出來,成天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出了什麼問題回去被問責。
他帶着任務成日裏在緙樓查賬,好不容易查完了,纔想起來好久沒在緙樓見着這個寶貝疙瘩了。唯恐他在廣屏縣出事,須卜廖一大早就來看看這個混世魔王到底有沒有出事。
倘若孟弗或戚存其中有一人在這裏,肯定就能認出須卜樾畢恭畢敬、恨不得捧到天上的三伯,就是他們第一次去緙樓換錢時遇到的那個唯利可圖的賬房先生。
只知道須卜廖跟須卜樟都是出自主城的嫡支,須卜樾對他們具體的身份並不熟知。聽他說得這些場面話,她還真以爲須卜廖能幫她出氣。
不自覺地就帶出跟家裏人撒嬌的姿態,她剛癟着嘴喚道:“三伯……”,就聽到那個在夢裏都不曾放過她的聲音。打了一個寒噤,須卜樾躲在婢女的身後,小心翼翼的唯恐被緩步而入的須卜樟給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