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在這種敏感時機，阿卓的這個試探，在知道燕隱印存在的人眼中無異於自爆身份。一把捂住戚存的嘴，孟弗朝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據阿卓所說，他們屋子左右都是擺放着雜物。可他們現在在人家的屋檐下，一切不都是任由別人說的算。主人家說是雜物便是雜物，就算有別的東西，他們也不知道啊。
“隔牆。”孟弗蹙着眉向左右微側兩下，朝他做了個口型。相處這麼久，這點默契還是有的，看清楚的戚存微點了兩下頭，孟弗這纔將他放開。
“哎，我就說不要來這，又苦又窮的，你非得說這兒有機遇。瞧着樣子，我看這還沒先等到機遇，倒是要先將小命給等掉了。”
一把將戚存推開，孟弗沒好氣地踩了他一腳。擰着身子側坐在圓凳上，她撅着嘴，口中滿是抱怨之言。
而被踩了的戚存卻毫不生氣，反而如同一隻大狗般蹲在她的腿邊，殷勤地給孟弗捏腿。一邊捏還一邊口中不斷粘糊糊地喊着，娘子，好娘子，別生氣之類的話。
在他的手背寫上一個“宣”字，孟弗驕縱的啪的一聲將他的手打開，轉而拎着他的耳朵。“你說說你，一天到晚得瞎折騰，折騰出什麼錢沒。最後，還不是得靠我。”
因爲那焰火的緣故，廣屏縣現在查得極嚴，他們方纔入城的時候。許多已將本月機會用完的人在城門歪纏着，卻無一能進來。本地人尚且如此，就更別提燕隱騎了。
燕隱騎進不來就意味着現在他們只能靠自己，非但如此那蘇有銀跟祁含是跟他們一起進來的，他們若要離開還得帶着這兩人離開，否則從他倆就能順藤摸瓜似的摸出他們以前的事。
憤而將耳朵奪下來，戚存將一個軟飯男的樣子裝得淋漓盡致，“錢錢錢，你一天到晚就只會說錢。要不是你瞎貓碰上死耗子，以你的本事，掙錢，還是下輩子再說吧。”
似乎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反抗，孟弗氣急敗壞地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門。“好啊，我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才掙到錢的。那你有本事就別來沾我的光啊，現在就麻溜地跟我滾出去。”
說完還不算完，她還上手推搡戚存，好似真的要將他趕出一樣。可偏偏戚存跟腳下生根一樣在那裏一動不動，怒火中燒的孟弗便開始滿屋子的亂轉。
這屋子說是客房，可該有的東西卻一個不缺。抓上一個雞毛撣子，兩人便開始在屋中雞飛狗跳地來來回回地轉圈圈。
多數時候孟弗都追不上，但當孟弗追上他時就必得將戚存圍在牆邊一陣猛抽，總之是鬧得個雞犬不寧。直到她累了將手裏的雞毛撣子扔出去，這場鬧劇纔算是完。
鬧騰了這麼一場，孟弗累急了，脫了鞋就往牀上躺，而剛纔還被她打的戚存卻又死皮賴臉地湊上來。兩人在牀上鬧騰了一陣子，直到牀帳都垂下來才安靜下來。
“這牆是中空的，別的不說，這隔音效果絕對不好。”知道她意思，湊在孟弗的耳邊，戚存將自己剛纔的發現告訴她。
因爲害怕隔牆有耳，剛纔的那一場鬧劇是他們特地演給外人看的。非但如此，剛纔他停下來被孟弗抽打的時候，都是靠在兩側的牆上的。
自打阿卓試探之後，孟弗就知道她們或多或少地對她產生了一點疑心。只不過，她們現在還不知道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她們的身份，如今的疑慮只是懷疑他們跟燕隱騎有關。
好在戚存能及時接住她的戲，否則她還真不知道剛纔她發瘋似的樣子該怎麼下臺。外人終究不知道他們“夫妻”私底下的相處狀態，只要他們裝得夠像便能掩人耳目。
“你什麼時候發現她們不對勁的？”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孟弗，戚存怎麼也想不出她是在什麼時候發現這天衣樓的不對勁之處。
若是別的就算了，倘若她們真是宣朝人埋在此處的細作。能在廣屏縣呆了這麼久都毫無破綻，絕對耗費了宣朝不小的力。
她們尚未發揮出作用便被孟弗給發現，她會面臨怎樣的境遇，不言而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孟弗差點就落入虎口，戚存問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將懷中被捂得有些溫熱的碎布拿出來，孟弗將它舉到戚存的眼前，“我也沒發現多久，這一切其實都要感謝祁含那小子。若不是他眼尖，我也不能發現。”
將自己的發現告訴戚存，孟弗本不想落淚，可卻還是沒用地抽噎起來。她現在心中還是愧疚難言，覺得是自己協助敵國細作將消息傳遞出去的。
“你如果不幫天衣樓，她們是不是也有生意。”用手將她臉上的淚擦乾，戚存暗歎一口氣，他能感覺到孟弗言語中的悔恨。
初初見識到戰爭的殘酷，還沒來得及恢復就發現一直以來自以爲是好友的人是細作，自己還是她的幫手。
愧疚悔恨交加之下，她便大包大攬地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裏稍微好受些。
孟弗實在是太累了，戚存的懷抱現在對她有極大的吸引力。放縱自己情緒，蜷縮在他的懷中，她點頭又搖頭，“可是她們的生意並不好啊。”
屈指在她頭上輕敲了一下，戚存半抱着她，跟哄小孩似的晃悠着，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柔。
“她們籌謀多年，只要天衣樓在一日，她們便有手段將消息傳出去。你啊，只不過是時運不濟正好撞上去罷了。再說了是她們主動找上門的，就算是不是你也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