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再造大唐榮耀 >143章 兵馬都帥與知州
    李曄同時也在思考,如何讓同州重新成爲大唐的一個州,而非一個獨立於朝廷外的藩鎮。

    但他與大部分官員的意見不同,他並不認爲這是將帥忠心不忠心的問題。

    便如李茂貞,當他還叫宋文通的時候,還在神策軍帳下效力的時候,勇猛作戰,數次爲朝廷立下赫赫戰功,能說那時候的他就不忠心麼?可當他出鎮鳳翔後,迅速脫離朝廷的管控,並反過來侵犯朝廷的權益,較之前任鳳翔節度使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如王建,當年隨唐僖宗一行逃難時,他不離不棄,甚至揹着小胖子唐僖宗跑了十幾裏山路,把唐僖宗都感動得落淚,並解下沾有龍淚的衣袍贈送於他。那時候的王建,可說是滿朝第一忠臣,可再反觀他今日在西川的種種行徑……

    所以,這並不是人的問題,而是制度上的問題。

    也不知道是否是受時代侷限,在李曄看來十分淺顯的問題,朝野百官,竟少人提及……

    如何防範地方藩帥不臣,又如何從制度上解決這個問題,李曄早有構思。

    早在出徵梨園寨途中,張濬質疑授武將爲邠寧節度使時,李曄說自有辦法,其實他當時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甚至還可以往前推,早在他設置兵馬府系統時,便已是在爲肢解藩帥權力做準備。

    只是到了如今意外得來同州,方有了實施的機會。

    在這個時代,一個地方上的權力,大抵可分爲行政權、兵權、民權、財權四個方面,節度使統攬了這四個方面的大權,實際上已等同於獨立王國,全權處理所有地方事務,不再受朝廷干擾,當然也不會再服從中央朝廷的管控。

    實際上,節度使最初只是“節度各路兵馬”之意,只掌控地方軍權,並不具備獨立、與朝廷對抗的資本,可後來因對抗邊境外遊牧民族、節省轉運費用、鎮壓地方反賊等需要,又陸續加以支度、轉運、營田等使職,才最終大權獨攬。

    所以這仍是制度上的問題。

    乃至於今,已經成爲一種制度慣性。

    某人出任某地節度使,便默認此人享有該地所有權力。

    非獨節度使如此,便是某地防禦使,或觀察使,或某州刺史,由於制度慣性的原因,也都默認他們這些地方長官享有地方上的所有權力。

    因而,要想打破這種慣性,將這些權力重新拆分開來,分置於不同人之手,就必須得新設置官署、官職,並明確限定這些新官職的權限,以此來形成一種新的制度慣性——一種地方各項權力分置、再統歸於朝廷的新慣性。

    這也是李曄當初爲何要費力設置兵馬府,並明確限定兵馬府只掌兵事的原因之一。

    其實便就是在爲日後拆分地方權力所準備。

    而且兵馬府這個稱謂好就好在它的直白,一看名稱便知,就是爲掌控兵馬而設,不像節度使、防禦使、觀察使等一類的官職名,於權力限定上含糊不清,最終也導致了權力分界上的混淆。

    在李曄的構想中,兵馬府只掌地方兵權,餘下行政、民、財三權。由於如今身處亂世,地方上兵權的重要性大於一切,也必然會導致掌控兵權的武將權限過重,因而餘下這三權不宜再拆分,宜歸於同一官職名下,方可與兵馬府制衡。

    同樣不宜使用刺史這個在當世已權力界限含糊的官職名。

    也不宜重新使用太守這個官職名來統領行政、民、財三權,因爲歷史上的漢魏時期,太守這個職務的權力也曾濫用過,不得不警惕。

    前後一想,李曄決定效法“後人”,提前把北宋太祖用過的“知州”這個官名拿來一用。

    制度架構上考慮周全後,接下來便是物色人選。

    人選同樣重要。

    畢竟在這個“人治”的時代,再好的制度,若沒能選派合適的人去執行,最終也只能淪爲擺設……

    同州兵馬府都帥一職,李曄決定授予順義軍知兵馬使鄧筠。

    首先李曄不會考慮禁軍六軍都指揮使。

    這六人各領一軍,又出於保持禁軍戰鬥力的考慮,不宜過多限制,實際上六人在各軍中已有自己成形的班底,若將他們放出外地獨領一州兵權,在眼下這個局面下,李曄其實並不放心。而將這六人放在京城內,結合目前正推行的輪戍制和閱兵制,也更有利於六支禁軍戰力的持續提升。

    而要放一人去獨領一州軍事,在現有制度框架下,還得授予兵馬府都帥一職,若職務太低也無法服衆。

    其實排除掉六位都指揮使,也只有鄧筠最合適了。

    李曄決定派鄧筠前去,另有一重考慮,鄧筠也是講武堂學員。

    李曄興辦講武堂,在軍中宣傳忠義爲將帥的首要標準,若不對講武堂學員予以重用,又如何能達到這一目的?

    鄧筠爲順義軍知兵馬使,實際爲順義軍內二號人物,按理說不在講武堂學員招收標準內,可他見軍中大多將校都不願去講武堂,又知這是天子欽點的學堂,若無人應徵豈不是尷尬了天子,便主動報名參加。加之他年歲不滿三十,也算是青壯武將,崔安潛自然也沒了拒絕的理由。

    鄧筠入講武堂後,其實表現一般。

    他是典型的豪爽武夫性格,哪受得了酸士們的嘮嘮叨叨,居然還要讓他重新識字?這不是在開玩笑麼,他鄧筠只會舞槍弄棒,識得那些方塊字用來做甚?況且他那雙大環眼,也幹不了識字的細活,照他看來,所有方塊字都長得一個模子。

    崔安潛請來的禮部書吏們,當然也不敢教訓講武堂裏的武夫,更別說其中最大的刺頭鄧筠,只敢自己一個人晃頭誦讀。

    下面的學員們,划拳喝酒,比試拳腳,粗鄙詛罵……由他們去吧。

    但要說鄧筠在講武堂裏純是刺頭也不屬實。

    每當崔安潛親自授課時,或請來張濬代授時,下面的學員們還是比較乖巧的。

    尤其是張濬,學識淵博,口才了得,也不是那種呆板的只會照本宣科的人,常常給學員們講古往今來那些名將的故事,諸如田穰苴、諸葛亮、李靖等,聽得他們熱血澎湃。

    而張濬又會側重講述良將與聖君之間的交往,如聖君如何以國事託付,良將又是如何誓死報效等,每到這時,鄧筠都是吼得最大聲的那個人,把一雙鐵拳死死緊握,帶頭誓言:好男兒一世,當建功立業,報效聖上。

    李曄也曾親臨講武堂。

    有一次忠義都輪戍回京,李曄特地帶上馬一夫一道入講武堂。

    讓馬一夫給所有學員講講他守奉天軍城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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