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再造大唐榮耀 >257章 三百萬石稻穀收成
    首先是用來抽樣的田地及收成,能否代表整個關中的平均田地產出。

    李曄隨便派錦衛下去打聽一下,便獲知,戶部實際只取了三塊田地做樣本,且這三塊田地分別來自萬年、長安和涇陽三縣,全是京師周邊最富庶之地。很明顯,戶部官員並不是想統計出更準確的數據,而是想多給自己這個天子報喜。

    其次,各縣報上的水田數,是否屬實。

    每到歲末,便也是考覈各司各地官員政績的時候,俗稱“大考”,考覈結果共分九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也可簡單分爲上、中、下三等。若得上等,便具備了被提拔的資格;若得中等,可留任或調動;若只得下等,輕則降職罰薪,重則直接罷免。

    李曄親自參與了考覈標準的制定,他摒棄了原有的“四善”“二十七罪”那一套,一切以實績爲準,並着重點出農桑、鄉練、賦稅三條,以爲首要考覈點,隨後吏部按天子的要求制定了全新的考覈標準。

    當時李曄便有預感,自己這種重成績、輕德行的做法,必然會導致下面官員、尤其是地方官員虛報政績。這幾乎是必然的,不可避免。

    可什麼叫德行,又如何量化,如何評價?且不說德行二字,一直都是壟斷話語權的門閥大族手裏的最有力工具……如今這個惶惶亂世,容不得摻雜太多虛無的東西。遙想東漢末年,曹操踐行“唯纔是舉”,纔是最明智的做法。

    李曄只能再在監督上發力,提前與劉崇望及考功郎中韋次之有過交待,需對地方報來的結果嚴加甄別,若最終考覈失據,吏部考功官員將一併受罰、且加重處罰。

    先前就已有地方官員虛報戶口,並被吏部查覈出來。

    而此次報上的田畝數,自然也難免有大量水分……

    將這兩個因素考慮進去後,再來看這三百萬石的稻穀收成,怕是水分更多。

    其中具體有多少水分,李曄估不出來。

    憑這個時代所具有的統計手段和工具,也無從去估算。

    但李曄知道的是,即便就算成三百萬石收成,按報上來的面積數平攤下來,關中水稻畝產也只有八斗。實在是有些低。

    虧得李曄先前設立了司農寺,有官吏專司如何增產,否則,連這八斗的畝產都未必能保得住……

    說到底,關中的地力已經在下降了。

    這是不可逆轉的自然演化進程。

    而且李曄還知道,歷史上唐末五代的氣溫也在持續走低,將一年比一年低,這同樣對關中農桑生產不利。

    想到這裏,李曄不禁又將目光投向了南方。奪下三川,毫無疑問,纔是朝廷的當務之急,且也是朝廷耕戰養國的長久之基。

    若能再沿江而下,據有荊襄之地,那朝廷將永遠不再爲糧食發愁……

    關於糧食,其實也有一個好消息傳來,杜讓能受自己所託,派人去閩地尋訪占城稻,果真尋到了一種新稻種,已提前運了一袋至京城。

    不過,當地人並不稱其爲占城稻,而是“長米”或“野稻”。前者是因該稻穀米粒狹長,與圓潤的中原水稻形狀有異;後者是因爲該稻穀並未種植開來,且口感極差,又幹又澀,尋常百姓根本就不會栽種,更別說大戶大家了,只有逃入山林的隱戶或世居山野的野農才種。

    而且,這種水稻的產量,似乎也遠沒有天子說得那麼高。

    只有一點如天子所說,便是該稻種極易存活,對灌溉和地力的要求很低。

    李曄捧在手裏細細觀察,也說不準,它是否就是占城稻,然後他又剝了一顆放入嘴裏咀嚼,確實口感很差,有一種嚼幹穀草的感覺。

    但李曄覺得這個問題並不大,任何一種外來作物的傳入,都有一個本土化的過程,只是大部分都被本土淘汰了,而留存下來的,一旦能與本土融合,必將能展現出它新的生命力。包括人們對它口感的適應,其中也有一個相互“遷就”的過程。

    只要它真是占城稻,歷史已給出過答案,它就是那個會在華夏大地上煥發光彩、賦予這片大地新能量的新作物。

    所以,無論如何,李曄都會嘗試的。

    他讓杜讓能爲自己選來精通種植之人,並預備就在宮裏開闢一塊水田,專用以培植這種水稻。

    ……

    ……

    水稻收割後,兩項政事隨之而來。

    一是開常平倉,收購百姓手中餘糧。

    既是調節糧價,防範穀賤傷農,也是爲朝廷積蓄糧草,預備來年南征。

    關中百姓家中肯定有餘糧。今年關中還算得風調雨順,並無天災,且今年關內所有戰事,皆在京畿四面,京畿各縣亦無戰亂。如今關中人口大減,加之朝廷大力推行土地均分,據各地報上來的數據,便是萬年縣這種門閥大戶聚集地,大量田地集中於少數人之手,普通的農戶家裏,也至少有四十畝田地,更別說其他縣鄉。這些田地上種出來的糧食,光自家人喫,肯定是喫不完的。

    更主要的是,今夏朝廷並未徵田賦,糧食一直在農戶們自己手裏。

    可常平倉已開半月,收購上來的糧食,竟不足八萬石。

    這引起了朝廷許多官員的不滿,紛紛建言,重啓和糴之法,強行徵購糧食。

    這些建言首先在杜讓能那裏就通不過。

    鬧到天子這邊後,也被李曄直接否定。

    很明顯,百姓們不願交出糧食,儲藏在家中,或拿去賤價換購布匹、鹽、肉食、鐵器等生活物品,就是在歷經多年的官府和官兵欺壓敲詐後,已對朝廷失去了基本的信任。

    若此時再強行徵購,豈非繼續擴大了這種不信任?

    如果說在用糧食換購其他物品的過程中,平常百姓愚昧,看不出其中隱形的差價,那更明顯的事例,便是百姓寧願將宿麥以三十文每斗的價格賣與糧販,也不願意賣與常平倉給出的每鬥三十八文。

    對此,李曄也很無奈。

    只能說,他如今是在爲大唐過往天子和朝廷的荒唐行徑買單,不能怪到百姓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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