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陽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問道:“明天是除夕,你打算怎麼過?”
“能怎麼過呢?”周義想了想,“回不了老家,錢州也沒個親戚,我可能會去話劇社待着吧,至少有電視,可以看春晚。”
“大過年的不喫頓餃子嗎?不喫餃子不算過年。”
“也是哦”,周義說:“那我明天去買一點速凍水餃,看春晚的時候煮點,大概其就這樣吧。”
“要不……我們……一起過吧”,孟夕陽猶豫着說,“白天逛逛街,最近太忙了,連件衣服都沒時間買。
“逛街的時候順便買點餃子,晚上借房東的廚房下餃子。我還訂了年夜菜,明天取了,夠我們喫好幾天的。另外,我房間裏有電視,可以看春晚……”
周義愣了一下,這算是重大邀約。
“太好了”,周義喜笑顏開,慢慢走到孟夕陽的身邊,“其實,我今天就想去你家看電視,行嗎?”
說着,他猛地伸手抓了孟夕陽的兩隻手,孟夕陽像觸電了一樣急忙抽出去:“今天不行,都快天亮了,電視都停臺了。”
說完之後逃進門去,反手關了房門,靠在門上手撫胸口,平復心情。
又側着耳朵聽着門外的動靜。
好一會兒,外面什麼動靜都沒有,周義可能已經走了。
孟夕陽輕輕將院門打開一條縫,外面路燈照着白地,早不見了周義的人影。
將門縫開大,孟夕陽探出了身子張望,也看不到周義,果然已經走了。
正想退回到院子裏,院門的另一側周義嘿嘿地笑了一聲:“找我?”
“呀!”孟夕陽一驚,這才發現,周義雙手插着羽絨服裏,背靠着牆壁,仰望着路燈裝深沉。
“你怎麼還不回去睡覺……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周義突然拉住她的手,一把拽出來,“大壁咚”圈住了她。
孟夕陽差點兒呼吸驟停,閉着眼睛側着頭。
好一會兒,睜開眼,看着周義。
周義的臉“近在咫寸”,似笑非笑。
“節後演出吻戲,我不想借位了。”周義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孟夕陽問道。
“我想今天先排練排練,省得演出的時候出錯。”說着,周義不容置疑地先來了一個夏洛式的狂吻,隨後分開,看着孟夕陽。
孟夕陽腦袋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愣怔了一會兒,一下子抱住了周義的脖子,說出內心壓抑了許久的話:“周義,我喜歡你。”
隨後擁吻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串自行車的鈴聲從銅錢街“闖”入了這條小巷,孟夕陽急忙推開周義,整理衣衫,“晚,晚安!”
她再次逃進院子裏,直接快速奔上了樓。
黑漆漆的小巷裏,二樓的兩扇窗戶裏相繼亮起了燈。
一扇窗戶推開了,後亮起來的窗戶裏伸出一條掃把,搗了搗另一扇窗戶。
另一扇窗戶反常地沒有打開。窗戶裏,孟夕陽靠在窗戶一側的牆壁上,心還在咚咚亂跳。
最後索性“啪嗒”一聲關了房間裏的燈,這纔敢站立在漆黑的窗戶前,望着對面亮堂的窗戶。
對面,周義衝着黑暗揮揮手,笑着說:“晚安。”
孟夕陽在黑暗中噗嗤笑了一下。
……
除夕,中午。
錢州大街小巷的許多小飯店都關門謝客了。周義和孟夕陽在肯德基解決了一頓午餐,又像情侶一樣手牽着手逛了好幾家商場,各買了幾身衣服。
周義給孟夕陽買了一件長款大衣,買了一雙長筒靴,又送她一頂俏皮的毛線織的帽子。
孟夕陽問周義:“爲什麼給我買東西啊?”
周義說:“我掙的多。”
倒是實話。
他既是編劇、又是導演,還是主演,《夏洛特煩惱》的演出收益他佔了大頭,掙得最多。此外,花萍的20萬投資轉給了周義,他現在算是開心米花的小股東,有分紅。
但,這並不是孟夕陽想要的答案。
“掙得多,爲什麼不給別人買禮物呢?”
周義說:“別人又不是我的馬冬梅,我爲什麼給別人買?”
孟夕陽就笑了,把周義的胳膊拽過來搭在她的肩上,順手攬住周義的腰。
孟夕陽看上了一款米白色的情侶款羽絨服,摸質地、問價格、試穿,質地滿意,價格合適,也正合身,孟夕陽顯然動了心思,問周義是否喜歡。喜歡的話,她就買下來,一人一件。
周義心不在焉,指着手機上陸續收到的短信說:“自打你給話劇社的這幫孫子發了短信,他們一個個地‘排隊’道歉來了。”
“本來就應該道歉。”孟夕陽嘴上說着,心中明顯失落,以爲周義王顧左右、牴觸形式上的情侶裝備。
孟夕陽去一趟洗手間,周義在外面的長椅上回短信。
孟夕陽出來的時候,周義不見了。正左右看着,周義拎着那兩件情侶款的羽絨服高傲地走過來,連標籤都已經剪了。
“來,一人一件。”
孟夕陽一暖,心都快化了,埋怨道:“你要喜歡,該我買了送你。”
“我掙的多!”周義還是這一句。
周義不由分說將孟夕陽身上穿的羽絨服扒下來,換上新的羽絨服。左看右看:“嗯,還行!不過更不像馬冬梅了。”
“我看你像不像夏洛”,孟夕陽幫着把周義的羽絨服也換上,左看右看,“嗯,你更像夏洛了。”
“夏洛很帥對不對?”
“別臭美了,走了!”
孟夕陽心情大好,挽着周義的胳膊,拎着打包小包,又去超市買了速凍的水餃、瓜子、花生、奶糖和砂糖橘等諸多零食,去飯店取了預定的年菜。
周義特意買了一瓶茅臺酒。這個時期的茅臺同樣緊俏,但還不至於供不應求。最後終於趕在超市關門前,完成重點物資採購。
返回住地的路上,兩個人找了很久,在一條小巷子裏買了一些手持煙花。回到通寶街坊的時候,天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鞭炮聲此起彼伏,“唱”着除夕特有的歡歌。
周義第一次跟着孟夕陽進入她的“領地”。
這也是一間小二樓,帶着一個很小很小的小院。平時住着4名租客,過年都回了老家。房東夫婦去了美國,找兒子團聚去了,這座小二樓就只剩下周義和孟夕陽兩個人。
孟夕陽走在前面,周義跟在後面。
樓梯狹窄,氣氛莫名曖昧。
在外面的時候,孟夕陽還有說有笑,這會兒成了啞巴,連呼吸都是壓制着的。
取鑰匙打開房門,把周義讓進來。房間雖然不大,但整整齊齊,空氣中還瀰漫着淡淡的香味。
孟夕陽儘量剋制着緊張,把東西放下來,羽絨服脫下來掛好,說道:“房間小,隨便坐吧。”
周義沒坐,卻從後面輕輕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