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以騙我?”裴元洲難以置信地看着母親,心中無限悲涼,“原來昨天那些話你都是哄我的。”
“我不甘心!”徐雅淇的眼裏拉滿血絲,“榮心蕾死了二十年,你爸爸唸了她二十年!我不能去找她算賬,就讓她的女兒來還吧!”
“好,媽,我說過,你如果你還這麼執迷不悟,你就會失去我。”
“你什麼意思?”
裴元洲沒有回答,臉上帶着一種決絕的表情,他突然轉過身,往旁邊的車道衝了過去。
“小元!”徐雅淇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裴元洲沒有回頭,眼看一輛疾馳而來的卡車就要撞上他,下一秒,伴隨着巨大的喇叭聲,他就被人揪着胳膊狠狠地扯了回來,摔在地上。
他的腦袋磕在路邊的石階上,撞得眼冒金星。還沒回過神,耳邊就響起了葉司南的憤怒的咆哮聲:“你吃錯藥了!大男人尋死你丟不丟人!”
徐雅淇癱軟在地上,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抱着裴元洲痛哭:“你怎麼這麼傻呀兒子!是媽媽錯了,媽媽答應你,我們去法國,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裴元洲喫力地咳了幾聲:“你會不會再騙我?”
“不會,這次是真的!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兒子,你千萬別做傻事了好不好?”
葉司南單側嘴角微跳,眼前的這幕狗血大戲讓他心裏一點波瀾也沒有。他不耐煩地說:“我可沒有時間在這裏看你們母子倆演戲!今天這件事,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他上前一步,如帝王般俯視着坐在地上的兩個人:“徐雅淇,你別以爲我不敢對付你。在青城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現在你敢動顧夏,那就是踩了我的紅線。這一次就算拼了半副身家,也要替顧夏討回一個公道!”
“葉先生,請你放過我母親。”裴元洲縱然已經頭破血流,還不忘把母親護在身後。
“怎麼?你以爲我要打她?放心我從來不打女人。她公然綁架顧夏,我會交給警察處理的。”
“不行!”裴元洲瞭解自己的母親,如果要坐牢,那會比要她命還讓她難受。
“我願意替我母親承擔一切後果,如果要坐牢,就讓我去吧,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
“小元……對不起……”徐雅淇泣不成聲,顫抖地摸着兒子的額頭上滲血的傷口,後悔不已。
“一羣瘋子!”葉司南的心裏始終記掛着顧夏的安慰,他丟下這句話後扭頭就走,卻被裴元洲一把抱住腿。
“葉先生,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媽吧!她真的知道錯了。”
“你放開聽到沒有?”
“你要是不肯原諒她,我就不放!”裴元洲知道葉司南爲了顧夏什麼都幹得出來,只能拼命地求他。
見葉司南不爲所動,他竟然砰砰砰地拿頭撞地,頭上的傷口更嚴重了。鮮血不斷往下淌,看上去猙獰可怖。
裴元洲的臉色比紙還白,跟臉上的鮮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快要倒下去了,可還是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葉司南。
葉司南低罵了一聲,隨即吼道:“我答應你!但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就算是你老子給我磕頭,我也不會放過你們裴家,聽見沒有!”
“多、多謝。”裴元洲氣若游絲,喫力地吐出幾個字。
葉司南看都不想看他們,轉身就上了車,快速離開了。
徐雅淇看到兒子因爲自己變成這樣,心中如針刺一般。她除了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媽,我們走吧。”裴元洲擦了擦頭上的血漬,胳膊架在徐雅淇的肩膀上,努力想要站起來。
哪知道徐雅淇突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像昏死過去了一樣。
裴元洲心裏大駭,掙扎着掏出了手機,立刻撥打了120。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面對七零八落的現場,裴元洲撒謊說自己開車撞到了護欄纔會受的傷。
醫護人員見他傷勢不清,另一個則倒在地上情況未明,也沒有細問,立刻把兩人都拉上了車。
裴元洲做了全身檢查,除了有點輕微腦震盪,其他都沒有事。
“那我媽呢?好端端的怎麼會昏倒?”
醫生看了眼手上的病案本,面色沉重:“我們給她做了全身檢查,沒有受傷,但是,發現她的肝上面有陰影。”
“這代表什麼?”裴元洲追問道,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抖得有多麼厲害。
“我們高度懷疑是肝癌,而且應該是晚期。病人有給你提起過她的身體有任何不適的地方嗎?”
裴元洲搖搖頭。
“按病人的情況來看,這種程度她一定有所察覺了,比如疼痛啊什麼的。她是你媽媽,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這些年他們見面的機會都屈指可數,徐雅淇又怎麼會跟他說這些。
裴元洲覺得自己喉嚨一緊,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勒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心裏只有愧疚。
醫生見他臉上全無血色,以爲是嚇住了,立刻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現在醫學昌明,只要保持心態的樂觀,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裴元洲打聽到了徐雅淇的病房,在門口站了許久卻遲遲不敢進去。透過門上那方透明的窗口,他看到徐雅淇安靜地躺在病牀上,瘦弱的身軀在白色牀單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僵硬和無助。
他這才發現原來心目中一直都美麗的母親,眼角早就有了深深的皺紋,卸下了紅脣,整個人看上去氣息奄奄。
他連續幾個深呼吸,心情終於平穩了下來,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推門進去:“媽!”
徐雅淇聞聲,慢慢地轉過來,兩眼空洞無神,看清是裴元洲後,纔有了神采。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