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了動手腳,牀板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彷彿下一秒就要斷裂。
葉司南打量了周圍,這裏有點像一個被荒廢的小旅館,從房頂上流垂下來一根細細的電線,上面掛着一隻搖搖晃晃的燈泡,簡陋得很。
他自己回憶着昏倒前的場景。他和顧夏原本打算去喫午飯,然後他下車去後備箱拿衣服,再然後……
顧夏!葉司南心中警鈴大作,他被綁架了,那顧夏呢?
葉司南手腳都被綁住了,他只能一寸一寸地挪動着。他滾下了牀,終於就着昏暗的燈光看到了躺在另一張牀上的顧夏。
也許是覺得她一個女人沒有什麼威脅,她的四肢沒有被綁住。
“顧夏,醒醒!快醒醒,聽得見我說話嗎?”
顧夏吸入了乙醚,睡得很沉,聽到葉司南的聲音,才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她雖然沒有被打,但是腦袋還是覺得特別重,手腳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看到被捆起來的葉司南,下意識地想去解繩索。可是這麻繩又粗又重,她現在根本使不上勁,也不知道這王八蛋打的什麼結,這麼難解開。
情急之下,顧夏張嘴就咬,可還是沒用。
葉司南心疼壞了:“算了吧,他們既然鐵了心要綁我們,哪能這麼容易解開。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顧夏搖搖頭:“你的頭……疼嗎?”
葉司南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頭上纏了一圈紗布,傷口沒有認真處理,現在粘着頭皮,一動就疼。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跟綁架我!”
“是嚴濤。”
嚴濤自從度假村項目被揭發虧空公款後,就消失了。警方曾經來找過葉司南,讓他一旦有嚴濤的行蹤務必報警。
葉司南沒想到嚴濤狗急跳牆,真的幹出這種不要命的事情來。
“有人嗎?有人嗎?”
一個戴着口罩的男人用力拉開門:“吼什麼!”
葉司南平靜地問:“嚴濤呢?我要見他。”
男人滿臉煞氣:“你說見就見?到了這種地方,還以爲自己是大老闆呢!”
“你們無非就是要錢,把女人放了,我留在這裏,要多少我都給。”
“不行,大哥說了,一個也不許放走,你給我老實點,別想耍什麼花招。”
“那給點喫的吧,餓死了,對你們也沒好處。”
男人想了想,覺得葉司南的話說得有道理,惡狠狠地丟下一句:“等着。”
不一會兒,從外面扔進來兩個乾巴巴的麪包。一看就是放了很長時間,表面幾乎都風乾了。
顧夏拿起來捏了捏,別說是吃了,就算是拿在手裏都嫌硬。
“這可比法棍硬多了。”
葉司南知道她是爲了讓自己安心,故意開玩笑,抱歉地說:“對不起,連累你了。”
“你可不是對不起我嘛,出去後記得陪我一頓大餐!”
“你這麼自信我們能逃出去?嚴濤跟我的樑子可不小,這次他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葉司南表情上很冷靜,但心裏就像壓了一塊石頭、要是這幫人只爲求財,那還好辦。可是嚴濤對他恨之入骨,不是錢就能打發的。
這裏很空曠,顧夏覺得身上冷颼颼的,不自覺地往葉司南身上靠過去。
兩人依偎了好一會,門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接着門被一腳踹開,屋子裏一下子涌進很多光線,葉司南眼睛都睜不開。
好不容易適應了,就看到嚴濤那張令人生厭的臉。
“葉先生,好久不見了。不好意思了,委屈您縮在這種地方。”嚴濤慢條斯理地踱來踱去,“要是葉總當初砸度假村那個項目上肯放我一馬,我也不至於這麼落魄,說不定還能請您去五星級酒店呢。哦不對,要是顧總肯放過我,就不會有今天這事了,您說是吧?”
葉司南坐直了身體,直視着嚴濤:“你進入中庭以來,我沒有虧待過你吧?你勾結外人,想掏空公司,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別來教訓我!”嚴濤怒吼,臉上的肉都在顫抖,“像你這樣的資本家積累了別人幾輩子都沒有的財富,難道就真的一直都是循規蹈矩嗎?誰知道你那雙手沾了多少人的血!”
“廢話少說,要多少錢,開個價吧。”
嚴濤陰笑:“你害得我整日躲躲藏藏,給幾個臭錢就想離開?癡人說夢!”
“有了錢你就能出國,我會去警局放棄對你的指控。但是,傷了人,這性質就不一樣了,我勸你好好考慮清楚。”
嚴濤動搖了。葉司南的話不無道理,他無非是要點錢然後遠走高飛。教訓葉司南也只是順便出口氣而已,何必爲了這點事把自己的小名給搭上。
“給我500萬美金,全部都要現金!”
“沒問題。不過現金你拿起來不方便,我看還是換成支票吧。”
嚴濤一下子暴起,一拳打在葉司南的臉上“別想耍花樣,我說現金就現金。你以爲我什麼都不懂嗎?”
葉司南“呸”了一口,吐掉了嘴裏的血沫:“那你把電話給我,我通知林錚,讓他去籌錢。”
嚴濤覺得這件事進展得太順利了,葉司南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得再仔細想想,別再落入什麼圈套了。
“我辦事不用你教,該讓你通知的時候自會把電話給你。”
那天晚上,門口有三個人把守者,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想趁他們不備逃出去,恐怕很難。
葉司南的手腳都被綁了一天,剛開始很不舒服,都後來手腳發麻也沒感覺了。
那塊硬的跟石頭一樣的麪包,一口也沒動,連水也沒喝一口。
顧夏鼻子有些發酸,葉司南在她心裏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的樣子,現在突然這麼狼狽,心裏實在不好受。
她低下頭,不想讓葉司南看到她流淚。
但這種事怎麼能瞞得了他,葉司南還是發現了:“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