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匆匆流逝。
距離李希冉上次來wg戰隊的訓練基地已經是一兩個月前的事情了,再次站在基地大門口時,一種久違的情緒涌上心間。
沒由來的,李希冉突然生出打退堂鼓的念頭來。
不過,林安可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
接到電話不到兩分鐘,基地大門就朝她敞開了。
李希冉看着站在門口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陳末和林安,有種獵物被獵手盯上了的感覺。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陳末朝自己走來,然後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基地裏面走,那姿態,宛如這裏的女主人。
進門後,李希冉後知後覺地問陳末:“你怎麼在這兒?”
陳末笑看着她,“我爲什麼不能在這兒?”
“……”
李希冉感覺自己問了一個白癡問題,索性就換了一個,“你什麼時候來的?”
陳末邊想邊說:“大概……半個小時前吧。”
李希冉聞言停下腳步,“你要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陳末:“哎呀,我就是因爲知道你要來,所以纔不跟你說的,想給你個驚喜嘛。”
李希冉冷笑兩聲,“有被驚到,謝謝。”
這個時間點正是wg成員訓練的時候,餘洋和野狗北辰三人聽見門口的響動,齊齊地往這邊看過來,眼中是藏不住的驚訝與好奇。適時,頭頂響起一聲輕咳,衆人又嚇得趕忙抽回視線。
李希冉往那邊大致掃了一眼,沒有看見何厝的人,於是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林安。
林安秒懂,說道:“何厝今天下午不參加訓練。”
李希冉瞭然,“那他人呢?”
林安擡頭往樓上看去,邊說:“這會兒應該在房間裏。”
李希冉問:“哪間??”
雖說上次她已經造訪過何厝的房間了,但過了這麼久,她早不知道忘到那邊山旮旯裏面去了。
“五號。”
李希冉哦了一聲,然後轉身朝樓上走去。
—
上一秒還在想的人,下一秒就出現在了眼前是一種什麼體驗?
這個問題要是現在問何厝,那他的回答應該是——驚喜。
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門口的人,何厝愣了好半天,最後還是李希冉主動出聲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何厝聞言頓了一下,然後微微側身。
一進門,李希冉就聞到了香水和尼古丁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目光所及之處,房間正對門的窗戶大敞開着,桌上放着一個菸灰缸,裏面堆滿了菸蒂。
李希冉背對着窗戶,何厝則是向陽而站。
藉着陽光,她這才注意到他略顯蒼白的臉色,脣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眼下還有青黑的痕跡。
察覺到李希冉打量的視線,何厝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攥緊衣角,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
“坐吧。”
“嗯。”
話落,房間裏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終於,在何厝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李希冉後,方纔開口問:“你……怎麼來了?”
何厝眸光微動,抿了抿嘴脣,否認道:“沒有。”
一戳就破的謊言……
李希冉並未深究,接着又用閒聊的口吻問道:“最近過得怎麼樣?”
何厝默了默,隨後說了一個尚能準確表達他現狀的詞,“還行。”
“我那天……”李希冉斟酌着開口,“看了你的比賽,很精彩。”
何厝沒想到她會說這個,眼中刪過一抹訝異,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一聲不吭地埋下頭。
李希冉也不着急,就這樣陪他坐着。過了許久,等何厝再擡起頭時,視線相對那一瞬,李希冉渾身一怔。
何厝眼底總有一股散不開抹不盡的深沉,再配上一張淡漠的臉龐,無形之中拒人千里,卻又總吸引人忍不住想靠近,去一探究竟。但是,就在剛剛,李希冉從何厝眼中看到了一抹與他面上淡然的表情極爲不符的悲傷。
一直以來,何厝留給別人的印象都是冷酷的,突然露出一副傷心的表情,難免會讓人感到訝然。
事實上,何厝也沒想到自己真的在李希冉面前能放下了心防。這是第一次,自他爺爺去世後,他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外人面前。
哦不,李希冉在何厝心裏應該不算外人。
半晌,何厝試探性地開口:“我……可以抱抱你嗎?”
換做平時,李希冉是絕對不會答應這個過分且有些無禮的要求的,但……莫名的,她看着何厝這副模樣,連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何厝以爲她不會答應的時候,李希冉將雙腿放平,身子微微前傾,歪頭衝何厝笑了笑,“通常情況下,善解人意的小姐姐應該不會拒絕這種請求吧。”
何厝受寵若驚地看着李希冉,須臾後,他起身慢慢朝李希冉走去。
角落裏有一個閒置的懶人沙發,何厝拉過來墊在下面,然後盤腿屈坐在李希冉身側,伸手去環住李希冉的腰腹時,帶着幾分猶豫與小心,就像是即將觸碰一尊易碎的工藝品。
擁住她的感覺似曾相識,他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過。
——或許在夢裏。
李希冉爲了將就他,屁股稍稍往沙發邊緣挪了一點,見他靠近自己時表現出的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她不禁反思:我有這麼可怕麼?
—
何厝把臉埋在李希冉的小腹上,過了許久,才主動開口說道:“周銘哥要退役了。”
周銘是南瓜的本名。
李希冉低聲應道:“嗯。”
之後,何厝像是陷入了回憶,繼續說着:“比賽那天,決賽的最後幾場,教練把他的指揮位給了我。那是我第一次……我以爲自己能帶領他們獲得冠軍的,可是……可是因爲我的誤判——不,是我太自信了。最後一場決勝局,我們本來可以翻盤的,可是最後卻還是輸了。”
他說的斷斷續續,但並不妨礙李希冉聽。
她感覺到腰上的手在慢慢收緊,她猶豫着將手搭在了何厝的背上,像安撫小孩兒般輕輕來回安撫着,邊柔聲道:“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