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登鳳闕 >第276章 深藏不露
    夏侯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對姚韻春的事耿耿於懷。事實上,在這之前,她跟姚韻春毫無交集,連話都沒說過一句,更別說有什麼仇怨。可是今天初次看到姚韻春,她就難以控制自己內心的不悅。她敢肯定這跟姚貴妃無關,可是她爲什麼就嫉妒她呢?

    嫉妒?夏侯紓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然後捂着自己瞬間變得滾燙的臉。暗罵自己墮落了!

    在獨孤徹身邊待久了,理所當然的接受他的溫柔與偏愛,她終究還是淪陷了,從關注他這個人,到在意他身邊的人。她確定自己喜歡上了獨孤徹,那個掌控着她命運的男人,那個她一直想讀懂卻又一次次失敗的男人。

    飛鸞殿裏,福樂公主已經等候多時,碧桃和烏梅都圍在她旁邊聽她講最近的趣事,一個個都掩嘴偷笑。看到夏侯紓回來了,福樂公主一骨碌從椅子上跳下來,抓着她的手問:“紓兒,你去哪兒了?等你大半天了呢。”

    “你找我有什麼事?”夏侯紓隨口問,然後笑了笑,調侃道,“難道是突然想多讀點書了?”

    “不是。”她笑嘻嘻地說,“你看今兒個天氣多好呀,我們去釣魚吧。”

    “釣魚?”夏侯紓被她的想法驚得差點咬到舌頭,趕緊摸了摸她的頭,不解道,“小人精,你沒事釣什麼魚呀?不如我寫首詩給你背吧。”

    “去了你就知道了。”福樂公主向她眨了眨眼睛,直接跳過了關於背詩的提議,拉着她就往外走。

    夏侯紓也想知道她在琢磨什麼,便跟着去了。結果福樂公主所謂的釣魚並不是找一片湖泊或者魚塘垂釣,而是在御花園的池子裏釣錦鯉!

    夏侯紓簡直懷疑福樂公主對釣魚的理解,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叫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池子裏的錦鯉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養得肥肥的,且頭腦簡單,反應遲鈍,單憑手抓就能抓到,哪還用得着用魚鉤來釣。不過福樂公主真不愧是皇帝的女兒,不但釣魚的地方選得這麼讓人大開眼界,連釣魚的方式都別具一格。別人釣魚都用蚯蚓作餌,她卻是闊氣,直接讓膳房的人把牛肉切成小塊來當誘餌。

    看她玩的不亦樂乎,夏侯紓不由得向她投去了深深的鄙視。

    “啊!又一條魚上鉤了!”福樂公主興奮的喊着,笑聲驚天動地,旁邊的宮女內侍只得隨聲附和。

    夏侯紓站得遠遠的,面帶鄙夷的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以示她跟他們的智商不在同一水平線上。

    “昔恬,你以前釣過魚嗎?”夏侯紓頭疼地問。

    “沒有!”福樂公主豪氣十足,說着她撈起魚竿讓旁邊的小內侍把魚取下來,順便向夏侯紓投來一個勝利的微笑,“不過我一向一點就通。你瞧,這不又一條肥魚上鉤了?”

    夏侯紓只覺得頭上有無數只烏鴉飛過,黑壓壓一片。她無可奈何的看着福樂公主,換了個方式問:“那你以前見過別人怎麼釣魚的嗎?”

    “當然見過!”福樂公主一邊盯着魚鉤,一邊回答說,“不過他們都好笨,去挖土裏的蚯蚓來做魚餌,那多噁心啊!”

    夏侯紓徹底失語,什麼叫沒有共同語言,她跟福樂公主的這種就是。跟思維水平不在同一個頻率上的人說話實在是自討沒趣。然後夏侯紓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一邊鄙視他一邊說:“你慢慢釣吧,我在旁邊看着就行了。”

    福樂公主連續釣上七八條錦鯉之後,點作出了釣魚完全沒有挑戰性的結論,然後又讓隨行的內侍將釣到的錦鯉全部倒回了池塘裏。

    夏侯紓看着那些爲了一點牛肉就白白被勾傷的錦鯉,默默替它們心疼。

    而福樂公主釣完魚之後,又嚷嚷着要去圍場學騎馬。夏侯紓立馬藉口自己身上有傷,不宜做劇烈的運動,所以就沒去。

    另一邊,獨孤徹說話算話,已經安排了人提前到護國寺打招呼,然後纔派了衛隊送夏侯紓過去。

    看着護國寺幾個莊嚴肅穆的鑲金大字,夏侯紓突然有種想仰天長嘯的衝動。在爾虞我詐的後宮裏待久了,到了這兒就如魚如大海,鳥入叢林,連呼吸都變得暢快起來。

    安頓好後,夏侯紓也乏了,便只顧着睡覺,其他的事一律交給梅影去處理。梅影是出宮之前獨孤徹指派給她的,爲此,福樂公主還鬧了點小別扭,說夏侯紓跟她搶人。獨孤徹只好解釋,說是云溪不在,夏侯紓身邊沒有個得力的侍女他不放心,福樂公主纔不情不願的同意了。

    其實夏侯紓明白,獨孤徹不放心的不是身邊的宮女照不好她,而是怕她藉着到護國寺還願祈福的由頭耍花招。

    不過說要耍花招,那他還真猜對了,夏侯紓本來就不是來還什麼願的,更別說替姚太后祈福。但是既然說了是來還願和給太后祈福,她自然也得做做樣子,什麼都不做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在大雄寶殿上跪了幾個時辰,也算是她爲自己撒的這個謊付出了代價了。希望佛祖會原諒她。

    夏侯紓跪到腿腳麻木,被梅影扶回禪房休息了一會兒。她實在覺得無聊,便讓梅影陪着下棋。

    之前夏侯紓還是福樂公主的伴讀的時候,就已經跟梅影混熟了。即便現在夏侯紓已經歸爲賢妃,梅影對她也還有幾分親切之感。只不過她並不想下棋,然而想着出宮前獨孤徹的吩咐,她只得坐下來陪着下一局。

    夏侯紓早就知道梅影不是一般人,不但武藝高強,連棋技也技高一籌。夏侯紓一邊下,一邊斟酌梅影的思路,明明她步步皆是光明大道,卻偏偏不肯贏自己。下了半柱香時間,梅影就開始自絕後路。夏侯紓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絞盡心思不讓她得逞。

    與高手對弈這麼久已是不易,可是明知自己條條光明大道還裝作技不如人的人對弈,則是難上加難。

    夏侯紓費盡腦子,終於看準了一步棋,暗笑着落下一子。

    梅影擡頭驚愕的看着她,夏侯紓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看我幹嘛?”夏侯紓滿臉的自信和笑容,“我贏了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連陛下都誇我棋藝不錯。”

    梅影笑了笑,不說話。

    “不過……”夏侯紓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棋盤,不由得眉頭微蹙,呢喃道,“我還真沒有看出我贏在哪裏。”說着她往棋盤上尋找端倪,然後用同樣驚愕的眼神看着對方,滿臉欽佩道,“梅影姐姐可真是不簡單啊!我還以爲是我贏了呢,原來是你贏了。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梅影臉色蒼白,不自然地說:“娘娘承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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