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登鳳闕 >第280章 不要把父皇搶走好不好?
    午膳是從明臺殿的小廚房送來的,因爲是午餐,菜的品種和數量都比晚膳多。夏侯紓剛端起碗,就發現滿屋子的人都若有似無的盯着她看,一個個憋着笑,尤其是雨湖。

    夏侯紓的臉頓時就紅了起來,然後狠狠瞪了雨湖一眼。

    雨湖突然帶着人端了參雞湯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跟獨孤徹在親暱。儘管獨孤徹表現得十分平淡,可是雨湖還是趕緊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跑出去了。留下被撞破後的她和獨孤徹面面相覷。

    以前夏侯紓覺得雨湖的性子比云溪沉穩,不是那種愛說閒話的人,結果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個晚上,飛鸞殿裏幾乎都要知道的。想必過不了一天,整個後宮都會知道。

    夏侯紓發誓,這是她有生以來喫過的最尷尬的午餐,連着上次的晚餐,獨孤徹已經讓她尷尬了兩次。於是她偷偷瞪了獨孤徹一眼。

    這還讓不讓人好好喫個飯了?

    夏侯紓邪惡的眼神正好被獨孤徹捕捉到。獨孤徹顯示愣了愣,然後不明所以的問:“怎麼了?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嗎?”

    夏侯紓連忙換上一副好臉色,笑意盈盈道:“今天的菜味道不錯。”

    獨孤徹聽了溫暖的一笑。

    夏侯紓頓時明白他又誤會什麼了,但是她實在沒有臉面繼續解釋,所以就讓他誤會好了。

    宮裏的流言傳得快,從來都不會因爲有人敢於就能停止。沒過幾天,獨孤徹與夏侯紓的甜蜜事蹟就傳遍了整個後宮,也讓先前那些議論夏侯紓被劫持的謠言不攻自破,此後再也沒人敢在議論此事。

    後來夏侯紓才知道,這是獨孤徹刻意放出去的消息。她也終於看清楚了,其實獨孤徹是個有地位的流氓,知道怎麼利用那些閉不了的嘴,以其人之道反治其身。但是另一方面,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夏侯翊解釋他們現在的關係,好像一切都離他們當初的約定越來越遠了。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了夏侯紓好幾天,以致她常常做着什麼就開始發呆。

    “在想什麼呢?”獨孤徹突然擡頭問道。他的右手握着狼毫,案上翻開着一本奏摺。

    夏侯紓原本是覺得在飛鸞殿裏待久了太過無聊,就跟着他來御書房看書,後來獨孤徹見她盯着一本書半天也沒有翻過一頁,就讓她替他磨硃砂,打發打發時間。於是,這磨硃砂就潛移默化的成了她職責的一部分。

    見他還疑惑的看着自己,夏侯紓忙衝着他微笑,說:“我在想今天晚上喫什麼呢。”

    這麼爛的藉口,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是精明的獨孤徹。可獨孤徹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掃了她一眼,繼續埋頭批閱手頭的奏摺。

    夏侯紓也不樂意了,新鄉憑什麼我替你幹了活還要受你白眼啊?

    她越想越生氣,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活,對他說:“陛下,之前負責研墨的宮女呢?我不能總是代司其職啊。”

    獨孤徹頭也沒擡,理所當然的說:“那個宮女是新來的,不到兩個月就打翻了了三方硯臺,還有一次把墨汁灑在了朕的身上,朕覺得還是你做得比較得心應手。”

    夏侯紓嚴重懷疑原先那個磨墨的宮女是故意的,鬧出那麼多動靜來,就是仗着獨孤徹脾氣好,不會隨便處置,所以想以此引起他的關注。可憐獨孤徹竟然只記得她粗手粗腳,然後就讓她來代替的她的工作。

    夏侯紓心裏暗暗有些歡喜,但是嘴上還是說:“咱不能搶了新人的機會啊,你不給她機會鍛鍊,她怎麼能瞭解陛下的喜好呢?再說了,你讓她這樣閒着,她怎麼跟其他宮女解釋啊?都是領着月俸的人。”說着她試探着問,“要不,你把那宮女的月俸給我?”

    “掉錢眼裏了?”獨孤徹終於擡頭瞥了她一眼。

    “可不是,世人都說錢財乃身外之物,可是又有哪個世人不愛這些身外之物?我也是一介俗人,自然是寶貝得緊。”夏侯紓大言不慚道。

    獨孤徹頓了一下,意識到她是沒事找事,於是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再次擡起頭來打量她,鄭重道:“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先前不是很樂意替朕磨墨的嗎?這下又鬧什麼彆扭?”

    我現在不樂意了還不行嗎?

    夏侯紓真想把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全吞下去,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出了問題,才屁顛屁顛地要替他磨墨。她絞盡腦汁的找藉口,最後終於找了一個不傷大雅的困難來,便說:“御書房重地,我一介女流留在這裏難免招人話柄,陛下,你也的體諒一下臣妾的難處。”

    “朕何時不曾體諒你了?”獨孤徹反問她,“當初你說願意替朕磨墨,朕就一口答應了。如今你又說不願意,朕總得問明原因吧?”

    夏侯紓耷拉着腦袋,啞口無言,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在等着大人的批評。

    獨孤徹看着她的樣子突然就笑了,說:“行了,你不願陪着朕就算了,朕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出去吧。”

    不知怎麼的,或許是太敏感,夏侯紓竟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些無奈。也顧不得什麼儀態和矜持,環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獨孤徹被她的大膽驚得呆若木雞,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夏侯紓突然有種反調戲成功的快感,心花怒放的離開了御書房。

    夏侯紓不知道該去哪兒,便回了飛鸞殿。正準備睡個午覺,福樂公主就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一把將她從被子裏揪了出來,批評道:“紓兒,你越來越懶了,大白天的也睡覺,遲早會變成母大蟲的!”

    夏侯紓很沒風度的衝着她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說:“昔恬啊,你今天就寫幾張大字給我吧,其他的就免了,我好睏啊。”

    “好吧。”福樂公主有些無奈,皺眉的樣子像極了獨孤徹,“今日你就只讓我寫兩張大字吧,晚膳時分我在臨水亭請你喫螃蟹。今年他們送來的螃蟹可肥了,足足有我的兩個拳頭大。”

    夏侯紓掃了一眼她小小的拳頭,不住的點頭,然後摸着她的頭髮笑眯眯地說:“行啊,昔恬,孺子可教也,都知道賄賂我了。”

    “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嘛!”福樂公主撅着小嘴不悅的說,“我這不也是看你老是把自己弄得滿身傷痕,忍不住心疼你嘛。你看螃蟹的殼多硬啊,正好以形補形!”

    各路走過路過的神魔鬼怪,打個雷劈死這亂用成語的小破孩吧!

    夏侯紓欲哭無淚,暗自發誓等她有精神了一定要好好治治這個小鬼頭,看她還不好好讀書,胡言亂語!

    “那就這麼說定了!”福樂公主笑嘻嘻地說。

    夏侯紓怎麼看都覺得她剛纔那句話是故意的。奈何她一溜煙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而她又太困了,也就懶得再追究。

    傍晚時分,雨湖把夏侯紓叫起來,收拾妥當後,便往臨水亭去。

    福樂公主今晚只請了夏侯紓一個人,連她老爹都沒有請,夏侯紓便知道這小破孩有心事。

    有時候,夏侯紓覺得福樂公主跟自己很像。她像福樂公主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麼心智早熟,以致總是找不到安全感。

    月色很好,傾瀉一地月華,湖面像是鋪滿了銀子一樣,波光粼粼的。臨水亭裏擺滿了菊花,金燦燦的清香四溢。她們喫着螃蟹,又喝了點喝酒,漸漸有了幾分醉意。恍惚間,福樂公主已經挨着夏侯紓坐下,幽幽地說:“紓兒,你看我對你這麼好,所以你就不要把父皇搶走了,好不好?我也會聽你的話,我以後也會對你好的。”

    夏侯紓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後將她拉到懷裏,抱着她說:“傻昔恬,你放心,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夠與你平分你父皇對你的愛,也沒有人能把他奪走。”

    “真的嗎?”福樂公主擡頭看着她,癡癡地問,整張小臉因喝了酒而紅通通的。

    “我不會騙你的。”夏侯紓說,“昔恬,你父皇對你的愛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你不要總是想那麼多。”

    福樂公主胡亂的應着,不久就睡着了。

    夏侯紓便招呼了梅影過來將她抱回去休息。

    因爲飲酒過量導致頭痛,所以這天夏侯紓很晚纔起來。剛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正琢磨着今天要做點什麼,雨湖沖沖忙忙的跑進來,慌慌張張的說:“娘娘,不好了,帝太后駕薨了!”

    “什麼!”夏侯紓一下子全醒了,慌忙從牀上跳下來。

    姚太后終究連這個冬天都沒有熬過去,她中毒之深可見兇手的兇殘。夏侯紓實在想不出宮中要除掉姚太后、獨孤徹和她的人究竟會是誰。

    “陛下怎麼樣了?”夏侯紓一邊穿衣服一邊問。獨孤徹應該也有所懷疑吧,姚太后一向健壯,即便是受了打擊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油盡燈枯。

    “奴婢聽來傳話的人說,陛下已經趕過去了,其他宮裏的各位主子也趕過去了。”雨湖回答說,“娘娘也趕緊過去吧,別讓人說閒話。”

    夏侯紓點點頭,雨湖說的極是。但她更擔心的是獨孤徹,即便姚太后曾經一心想控制他,但他們畢竟是母子,喪母之痛,即便他貴爲君王,也不會輕易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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