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登鳳闕 >第344章
    陸宜珠到倚香苑賞花,福樂公主自告奮勇地領着她在院子裏到處遊覽,儼然一對好姐妹。夏侯紓遠遠地看着,覺得十分不可思議,畢竟福樂公主不是對誰都這麼友善的。果然人長得美,到哪裏都是亮點,收到的善意也會比較多。

    “二哥,陸姑娘平日在府上跟符息接觸得多嗎?今日怎麼不見符息跟着?”夏侯紓看向兄長,滿臉的困惑,“你看看昔恬那笑得不值錢的樣子,一點兒公主的風度都沒有,若非知道陸姑娘是個女子,我一定不能讓昔恬靠近她。”

    夏侯翊笑了笑說:“你可千萬別提符息了。我以前以爲他比符止沉穩,沒想到也是個沒出息的,見到了陸姑娘,連路都走不動了。之前爲了討好陸姑娘,他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拿去獻衷心了,結果陸姑娘頗爲感動,收下了銀子之後就消失了幾天,再回來,兩人又跟剛認識幾天一般。爲了保住他那點媳婦本,我只好尋了個由頭派他出城幫忙辦幾件事,順便想想自己究竟哪裏做得太沒有分寸和邊界感。”

    夏侯紓抿嘴偷笑,眼睛不由得又掃了遠處跟福樂公主聊得熱火朝天的陸宜珠一眼。

    青嵐公子乃京城第一畫師,身份神祕莫測,畫得一手美人圖,不論男女,只要是長得美的都可能成爲他筆下的主角。一旦入了他的畫,立刻就是京城裏萬人追捧的對象。京城裏許多長得有幾分姿色的都以能被他選中爲榮。如果世人知道原來她們心目中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青嵐公子原來是個女子,不知道那些早就芳心暗許的姑娘會不會排隊去投護城河。

    哎,妾將身擬嫁,奈何公子是女郎。

    待陸宜珠在花園裏轉了一圈,夏侯紓便問起她銷聲匿跡的這段時間都在做些什麼。

    陸宜珠高深莫測的看了夏侯紓一眼,又頗有些顧忌地看了看夏侯翊,方對說:“當然是重操舊業,畫美人了。”

    “美人?”夏侯紓對這個答案驚訝不已,想到獨孤徹曾經被坑的一百兩黃金,又想到符息獻出了全副身家結果就得到了一句很感動,她忙問,“你不會又看中了哪個冤大頭吧?”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你別說得那麼難聽。”陸宜珠意味深長道,“再說了,我幫你做的事,還不值那點銀子麼?”

    哪裏是一點銀子,那是如假包換的一百兩黃金好麼!一百兩,黃金啊!

    夏侯紓腹誹完,轉頭看了看正在回答福樂公主各種匪夷所思的問題的夏侯翊,心想這回符息可是撿到寶了,活色生香的寶貝。

    陸宜珠並沒有注意夏侯紓的暗自偷笑,只是看着遠處的木槿和石榴花微微出神,彷彿與這背景融爲一體,宛若花神。

    陸宜珠從倚香苑回去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鑽研作畫,夏侯紓也就再也無緣見她一面。

    到了第三天,周繆音早上就讓人過來將福樂公主帶去了越國公府玩,直到中午都沒有回來。夏侯紓一個人閒着無聊,便坐在窗邊撫琴。正所謂三天不練手生,像她這樣一年半載纔有功夫來回顧一次的,更是生疏得徹底,連續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譜出一首好聽的曲子。她越想越氣餒,也就更加沒有心思譜曲了,直接窩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到了中午,周繆音又來了,同行的除了盧映雪,還有好幾個丫鬟僕婦,一個個面色喜慶,像是剛發生了什麼好事情。夏侯紓看了看她們身後浩浩蕩蕩的人和十幾個托盤,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便問:“兩位嫂嫂這是何意?”

    莫不是盧映雪的胎坐穩了,特意來宣佈?那也不用這麼大陣仗吧?

    周繆音和盧映雪十分默契的相視一笑,然後周繆音道:“我們進門晚,沒能看着妹妹出嫁。今日閒着也是閒着,便讓我們來替妹妹打扮一番。”

    後面託着大托盤的丫鬟們紛紛揭開了蓋在上面的布罩,露出了托盤裏的衣裳和首飾,映得整個屋子裏都富麗堂皇起來。

    夏侯紓仔細打量了一番那衣裳和首飾,衣裳是大紅色的,還用金線和各色絲線繡着鳳凰牡丹樣式,乍一眼看過去還以爲是誰家姑娘的嫁衣。無獨有偶,旁邊的首飾也都是赤金鑲紅寶石的。

    “這個顏色是不是……”夏侯紓還未說完,就看到了後面托盤裏的鳳冠。這下子都不用懷疑了,這的確就是嫁衣。給她一個已經入宮快三年的妃子穿嫁衣,這不是胡鬧嗎?於是她趕緊往門外看了看,驚慌道:“兩位嫂嫂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周繆音知道夏侯紓起疑了,立馬給盧映雪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兩妯娌一起上前,一左一右的將夏侯紓扶住,不由分說的拉着她往內室走。

    夏侯紓毫無防備,直到被拉進房間裏面才掙脫兩位嫂嫂的鉗制,神情嚴肅道:“你們先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

    盧映雪不是個能藏得住心事的人,立馬笑了起來,但又不敢說,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周繆音,希望她來拿主意。

    眼看時間比較緊,周繆音也不耽誤時間,便笑着說:“既然妹妹已經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瞞着你了。其實,今天這些都是陛下安排的。”說着她便指了指托盤裏的大紅嫁衣和珠光寶氣的鳳冠,又說,“這些東西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製成的,可見陛下是花了心思的。”

    夏侯紓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件嫁衣和鳳冠,心裏卻像是一片湖面驟然被投入了一筐石子,水花四濺,久久不能平靜。

    每個希望覓得如意郎君的姑娘,都會幻想自己成親會是什麼樣子,穿什麼養的嫁衣,帶什麼樣的首飾,化什麼樣的妝容。可是兩年前她入宮時,因爲只是妃位,沒有辦法像正經人家的女子出嫁那樣身着鳳冠霞帔,風風光光出門,只能由一隊車馬護送着冷清進宮。後來又因爲自己的心結和一些閒言碎語,讓她心生怨懟,差點在洞房花燭夜失手傷了獨孤徹,導致他們這兩年來他們即便有好感,也一直相處得很尷尬。直到這次出宮前一晚,她主動說起。

    夏侯紓這次沒有再拒絕,大方地接受了兩位嫂嫂的幫忙,坐下來開始梳妝。

    夜幕降臨前,夏侯紓在銅鏡中看到了自己眉眼間的笑意與溫柔,還來不及多看幾眼,便被周繆音用一張大紅色的蓋頭蓋住了,順便還塞了一把羽扇給她。

    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後,夏侯紓變得有些恐慌。儘管不是第一次做新娘,可她依然戰戰兢兢,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便聽到有人進來了,腳步聲既輕快,又沉穩,聽着不像是女子。難道是獨孤徹來了?

    光是這麼想着,夏侯紓就不由得心跳加速,越發有些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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