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呢?”
“你守在洞口你沒看見嗎?”
一羣人立刻四散出去找。
也許是冥冥之中心裏有那層感應吧,李老漢就堅定的朝着西邊發了瘋一樣跑了過去。
片刻後,林子裏傳來了李老漢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娘!”
立刻有無數鳥雀從樹林上空驚嚇飛起。
風捲着樹葉,空中散落着鳥叫。
所有人都朝着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遠遠地就看見李老漢跪在那裏,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無助極了。
走近了才發現,李老太太安詳的躺在地上,心口上,插着一根木簪子。
木簪子沒有多鋒利,想要插破皮肉,也不知道老太太插了多少次,用了多少力氣……
“奶!”
池大嫂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悲傷的嘶吼起來。
李家人更是跪成一片。
深山密林裏,有人在埋葬自己的血脈至親。
因爲沒有鐵鍬之類的,所以李家人是用手生生的挖出一個土坑來,小心翼翼的將李老太太放了進去。
李老漢忽然擡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罵自己:“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呢!我怎麼就能沒發現!”
不光是沒有發現老孃半夜離開。
更怕是昨天老孃已經發熱了吧?
臉紅哪裏是累得?
這幾天老孃爲了減輕他們的負擔,每天儘量不喫不喝,從前天開始更是沒精打采的。
他卻沒有多想!
現在老孃……
他算什麼兒子?!
李老漢無聲痛苦,沙包大的拳頭一下一下捶打在自己的胸口。
爲什麼!
“親家,節哀吧……”
池老伯嘴裏發苦,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這樣的痛苦,自己不經歷就不知道有多痛苦。
任何的大道理和寬慰的話,在這個時候都是蒼白無力的。
可多耽誤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
李老漢也知道,紅着眼捧起沙土揚起來。
一家人,慢慢的將李老太太埋葬了。
埋在這座深山裏。
埋在他們也許不會再回來的地方。
老人太苦了。
活到最後,卻沒有想到會拖累了兒女。
爲了給兒女減少麻煩,也更是爲了讓兒女多幾分活下去的機會,所以她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赴死!
可誰不想活呢?
要是不想活,最開始李老太太就不會默許兒孫揹着她翻山越嶺。
可是當她發現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甚至發起了高熱,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
再耽誤下去,自己真的就成了老厭惡了。
“娘,兒子不孝!”
李老漢對着微微凸起的土堆哐哐的磕了三個頭。
他連一座墓碑都給不了老孃!
一向堅韌的漢子站起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記住,李明榮再也不是李家人!若是以後見到了,記得……打死他!”
要不是李明榮偷錢走了,老太太也不會深受打擊!
他們也不會走的這樣艱難!
可路再艱難也罷,李明榮拋棄親爹孃親奶奶的做法,對李老太太來說卻是天大的打擊。
在李老漢看來,要不是李明榮偷錢跑了,老孃也不會連活下去的慾望都沒有了!
李明繁一樣咬牙切齒:“他不配!”
做人做事,千人千面。
可最起碼的底線要有!
很顯然,李明榮已經沒了做人最重要的底線!
“他爹!”
李大娘痛苦難耐,老淚縱橫,都快哭瞎了。
再恨,再惱火,那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
“閉嘴,你要是爲他求情,就滾出我李家!”李老漢惱火的罵道。
顯然是有些遷怒了。
這麼多人在,李大娘有些下不來臺,老臉通紅。
池大嫂看不過眼,去攙扶老孃,回了一句:“爹,你這麼吼我娘幹什麼?李明榮不是東西那是李明榮的事!”
草草的埋葬了李老太太之後,一行人又繼續上路了。
悲傷?
哪裏有時間呢。
這個時候,逃命纔是最重要的。
深山密林的危險不比外面少,所以他們必須趕緊的走出去。
之後幾天裏,李家人的臉上都沒有什麼笑容,一行人也是拼命趕路。
只是大人還好,小孩子就有些受不住了。
先是四郎反反覆覆的有些低燒,池棠悄悄地拿出退燒藥之後,四郎吃了幾天纔好了。
然後就是小鎖頭和五郎不停地咳嗽。
大人也疲憊的很。
更要命的是,池大嫂忽然來了月事,累得暈倒了。
衆人只能被迫停下來休息。
池大山找了一處相對平整的地方,搭起來一個小帳篷,鋪好鋪蓋讓池大嫂躺進去休息。
池嬸子去找來水,燒了一些熱水。
除了擦擦身體之後,最主要的是都喝喝熱水了。
關武去周圍摘了一些野梨子來,雖然有些酸澀,但是搭配冰糖熬一鍋冰糖雪梨最是去火消炎了。
老冰糖自然是池棠從空間小院裏拿出來的了,其他人也只當是池家人帶着的,並沒有多想什麼。
這個時候,只有慶幸了,哪裏還會去刨根究底?
當冰糖雪梨剛剛熬好的時候,一羣半大小子圍着鍋,嗷嗷叫的等着喝湯。
忽然,帳篷裏傳來了李大娘的尖叫聲:“小妹,小妹!”
池大嫂,閨名李小妹。
大家慌張的跑過去了。
只是帳篷太小了,裏面本來就有兩個人了,所以也就只有池嬸子自己進去了。
一進去,池嬸子就下意識的皺眉。
這血腥味太濃了。
“怎麼回事?”
來月事也不至於的會有這麼濃重的血腥味啊?
李大娘慌神了:“我看小妹怕,怕是小產了!”
那血流如注,怎麼也不像是來月事了啊!
“什麼?她什麼時候懷孕的?”池嬸子也驚呆了。
她都不知道老大媳婦什麼時候懷孕的。
池大山在外面聽見了,臉色瞬間煞白。
小產了?
他媳婦小產了?
“這裏又沒有大夫,這,這怎麼辦啊!”李大娘慌了。
女人小產可大可小。
現在沒有大夫沒有藥,這樣下去,閨女的身體……
池嬸子也急的嘴脣都哆嗦了起來,“這,我也不知道啊,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啊……”
她哪裏知道小產了該喫什麼藥?
這裏沒有大夫也沒有草藥……哦,就算有草藥,他們也不認識啊!
“嗯……”
池大嫂嚶嚀兩聲,眉頭一直緊緊地皺着,似乎在睡夢中也一樣難受。
池大山在外面着急的問:“怎麼樣了?娘,怎麼樣了啊?”
“我,我這裏怎麼了?”池大嫂睜開眼之後,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
而且……
她感受到身體的變化,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李大娘慌忙問道:“閨女啊,你不會是小產了吧?”
“小產?”
池大嫂的嘴脣有些發白,身體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怎麼,怎麼會小產呢?
“是啊,你這也不像是來月事啊……你,你上次來月事是什麼時候?”
“好,好像是棠棠滿月的時候。”
池大嫂略微一回想,臉色都變了。
現在棠棠已經六個月了,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
難道,自己真的懷孕了?
現在卻又小產了?
池大嫂伸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忽然一陣絞痛席捲而來,她痛的抽搐起來,渾身蜷縮成一團。
“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