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長公主府。

    當端陽長公主得知兒子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挺懵呢。

    她笑着扔了棋子,和安平王說:“你猜,宸一這小子怎麼會忽然回來了?”

    “那定然是擔心你了。”

    安平王放下棋子,淡淡的說道:“碧荷,去將你家殿下去年釀造的桂花酒給本王拿來。”

    “哎哎哎,我這不是還沒輸呢嗎?憑什麼要給你?”

    “你已經把棋局攪亂了,還不是輸了?”

    “棋局攪亂,只是不能再下了,並非是我輸了。兄長糊塗了。”端陽長公主狡黠一笑,得意非常。

    想要贏走她的桂花酒?

    不可能的。

    重活一世她已經想明白了,沒有什麼是比她們母子的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在乎。

    隨心而爲,快活的做自己,不香嗎?

    安平王意有所指的說道:“有些棋局,並非你能一力攪亂的。每一個棋子,都會有它命定的歸宿。”

    有些人,有些事,那是逃避不得的。

    不是你想躲開,就能躲開的。

    “兄長下棋入了迷了,居然把世人都當成了棋子,當心反被棋子戲弄安排。”

    “爲兄自然是會小心的。”

    兩人打着啞謎,身邊的人都聽得雲山霧罩的。

    但主子們的事情,他們自然是能少知道多少就少知道多少,對自己的小命十分友好滴。

    “母親!”

    遠遠地,就傳來了霍宸一的呼喊聲。

    端陽長公主立刻站起來,隨手將自己的手爐拿起來。

    等霍宸一站在自己前面的時候,就立刻將手爐塞給他,溫柔的掏出帕子給他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柔和極了。

    “你看看你,跑的滿頭大汗的,有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啊?”

    “母親……”

    霍宸一心底顫動了兩下。

    如此平凡卻溫馨的場景,他想象過許多次的。

    沒想到母親大病一場之後,居然變了這麼多……

    “來,先喝一口熱茶,暖暖身子再說話。”

    “是。”

    霍宸一給安平王行禮問安之後,就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喝着茶水不說話。

    彷彿所有着急的事情,就都煙消雲散了一般。

    安平王垂下睫毛,掩飾自己的失落,又聊了一會,關心了幾句。

    可見霍宸一併不當回事,便也沒有再多說,便起身離開了。

    端陽長公主站在廊下,手指摩挲着腰間的玉佩,眼底十分複雜。

    重活一世。

    所以有很多事情,這輩子她都提前知道了。

    也爲此,她對這個兄長,再也不能如同之前那般信賴了。

    有些事情,哪怕註定會發生,她也會努力去改變的。

    最起碼,宸一的結局,不該是如此。

    爲了不引人矚目,霍宸一併沒有立刻屏退左右,而是去書房將所有事情寫在了紙上,拿給端陽長公主看。

    端陽長公主合上書,笑着說:“你放心吧,不就是想給那小丫頭挑選個伺候的人嘛,一會讓人將府中丫鬟的名單拿給你,你看看哪個喜歡,就給那小丫頭送了去吧。”

    “那小丫頭刁的很,還是畫了畫像,送過去讓她自己挑吧。畢竟是要照顧她的人,總是要合她的心意。”

    “你呀,當真是喜歡那個小姑娘。”

    霍宸一神色淡然的低下頭,沒有再說什麼。

    母子兩個很有默契。

    端陽長公主也不傻。

    好歹是在宮裏長大的,什麼陰毒算計沒見過?

    說起來她上輩子這個時候,的的確確沒有出什麼事情啊,這一世,怎麼會變了呢?

    難道是因爲這一世她做的事情,也和上一世不一樣,所以纔打亂的嗎?

    “殿下。”

    碧荷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小聲地說道:“奴婢已經查看過了,最近有三種菜,幾乎是天天都在殿下的飲食中。只不過有時候是做成點心,有時候是麪食……總之,很是用心。”

    要不然公主府的人也不會沒有發現了。

    端陽長公主問:“查出來是誰做的了嗎?”

    碧荷搖搖頭:“暫時還沒有頭緒。府裏負責買菜的奴僕是一直跟着殿下的,不過也不排除可能。奴婢還需要時間去查看清楚。”

    能做這些事情的人,都安插的很深。

    因爲公主府現在用的下人們,都是用了多年的。

    這樣的“老人”排查起來,自然也是麻煩的。

    “嗯,不要打草驚蛇。既然知道是哪三種菜了,喫的時候避免一起喫就是了。”

    “是。”

    看着碧荷退下,端陽長公主將書放下,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挺有意思的。

    看來是她小瞧了一些人了。

    不過這棠棠也當真是神奇啊。

    現在就等棠棠送畫像回來了。

    *

    霍宸一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沒有任何的不妥?”

    初九回道:“對,可以說的上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了。”

    派去金羊鎮查問的人,居然說沒有任何的不妥。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十五十七找到了嗎?”

    “還沒有……”

    “繼續找。還有金羊鎮,化明爲暗,減少人手,暗中盯着就可,千萬不要讓人發現。”

    “小主子還是懷疑金羊鎮有貓膩?”初九有些詫異。

    他還以爲主子放棄了呢。

    霍宸一:“你說,那麼多災民去了,怎麼可能沒有鬧事呢?什麼不妥都沒有,纔是最大的不妥!”

    不是他對災民有偏見。

    而是人爲了生存,會滋生太多黑暗的想法了。

    金羊鎮接收了那麼多災民,卻一丁點的不好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這纔是最大的破綻!

    既然對方想瞞着,那他倒要看看,這一齣戲,能演多久!

    初九恍然大悟:“是,屬下這就去吩咐。”

    初九出去之後,立刻部署安排了一番。

    其他人都稱讚小主子思慮周全。

    唯有初九淡淡搖頭:“小主子才六歲啊,別人家六歲的孩子還天真無邪呢。”

    “咱們不也是五六歲六七歲就被訓練了嗎?多少人死在了剛開始的殘酷訓練上?”

    有人嗤之以鼻。

    不是所有五六歲的孩子都有資格天真爛漫的。

    “可小主子和咱們能一樣嗎?咱們是孤兒,爲了生存不得如此。可小主子……”

    “有時候,是孤兒挺好的。”

    “唉。”

    “散了散了,趕緊去忙活了。主子的事情輪得到咱們議論?”

    ——

    同一時間,清水鎮。

    池棠高興地大喊起來:“哈哈!”

    嚇得已經睡着的池嬸子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腰和安了彈簧一樣,順便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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