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的小嘴張成了鴨蛋的形狀,連跑再顛的立刻跑去找池四海了。

    連招待人家姑娘一聲都忘了!

    到了後院工坊裏,四郎大聲的喊:“四叔四叔,我四嬸找來啦!你快去看看吧。”

    “你說什麼?”

    池四海一臉震驚。

    他最先反應還以爲是韓氏回來了,那一瞬間他的臉上迸發出驚喜和高興來。

    不等四郎再說什麼,就立刻扔下東西跑出去了。

    四郎撓撓頭,和田來寶面面相覷:“我四叔這是咋了,咋這激動?”

    不是說不想成親嗎?

    那咋聽見人家姑娘找來了,會這麼激動?

    ——

    當孫七姑娘聽見腳步聲回頭時,映入眼簾的就是男人溫潤清冷中帶着顯而易見的驚喜的眼神。

    她立刻就笑了。

    看見她,這麼高興嗎?

    “原來你是……”等來先來找你啊。

    “你是誰?”

    池四海的歡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沒了。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一樣,瞬間就萎靡了。

    不是她……

    也是。

    她走的那樣決絕,連剛出生的五郎都可以丟下,又怎麼可能會回來找他呢?

    從一開始,她愛的就不是他。

    這一句“你是誰”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讓孫七姑娘這樣八面玲瓏的人都不免懵了一下。

    “你不知道我是誰?”孫七姑娘有些不敢相信。

    她已經說了。

    難道那小子沒有說嗎?

    還是說……

    池四海看不上她,故意這樣說,叫她知難而退?

    孫七姑娘雙手在袖子裏握緊,表面上看起來很是淡然:“我是孫七姑娘。”

    然後又鬼使神差的補充了一句:“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話已至此,池四海自然知道是誰了。

    他已經恢復正常狀態,平靜的點頭:“我知道,你有事嗎?”

    若是沒有見到剛剛他那樣的驚喜,孫七姑娘對現在池四海的態度也不會耿耿於懷了。

    可她見了!

    她又是一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便痛快的問了:

    “你剛剛是把我當成誰了嗎?”

    “沒有。”

    池四海不想和任何人提起韓氏。

    因爲她只屬於他。

    孫七姑娘是個傲氣的姑娘,她不肯,非得追着問。

    問了三遍之後,池四海不耐煩的說:“這和你有關係嗎?”

    他本來不想爲難姑娘的。

    可這位孫七姑娘未免有些……

    不知進退了吧?

    孫七姑娘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立刻轉移了話題:“我今天來這裏,只是想問問你,爲什麼連見面都不肯?我想,人總是要往前邁出那一步的,你要是不往前走,怎麼知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池四海現在賊煩別人說“往前邁一步”的話!

    只不過之前說這話的都是家人,他知道是爲了他好,所以從來沒有生氣過。

    可現在他心情本來就有些莫名的失落,孫七姑娘又一直在他雷點上蹦躂,池四海便一下就爆發了。

    “行。那我明白了。我之前說過的話收回,你也回去記得告訴令堂一聲。”

    孫七姑娘有些難堪,但她沒有墨跡。

    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她也沒有什麼可墨跡的。

    離開就是了。

    轉身的一瞬間,孫七姑娘的眼淚就下來了。

    從小到大,這樣難堪的時候太少了。

    想了想,走到院門口的孫七姑娘忽然回頭大聲的說:“像我這樣好的姑娘,你不稀罕我,有的是人稀罕我!”

    她是對池四海有些心動。

    但也不會放下自尊死纏爛打!

    不就是男人麼?

    她就一直等下去,總會碰見那個她喜歡,也喜歡她的。

    池四海皺眉看着院門口消失的人影,多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心裏卻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很好。

    姑娘自己放棄了,那他爹孃總不可能逼他了吧?

    “四叔,四嬸呢?”

    四郎蹬蹬的跑出來,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他還想多知道點,好回去跟小姑姑講呢!

    小姑姑一定愛聽!

    “什麼四嬸?不要亂講!你這樣隨便講,會毀壞人家姑娘的名聲的,知道嗎?”

    池四海一臉嚴肅的呵斥四郎。

    四郎也是個人精,見池四海板着一張臉,便立刻認錯:“對不起四叔,我知道了,不會亂喊啦。”

    “嗯,回去也不用說,我會自己說的。”

    今天這件事池四海是打算和家裏人說一聲的,避免鬧出尷尬事情來。

    四郎乖巧點頭。

    那邊孫七姑娘回到布莊的時候,孫夫人正好送走客人,見閨女臉色不渝,心裏便咯噔了一下。

    這是沒談好?

    孫夫人拉着閨女進去,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才說道:“你說說,這麼熱的天你就不要老往外面走了,多曬得慌啊?”

    孫七姑娘撇撇嘴,沒說話。

    她知道,她娘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又不敢問。

    可她現在不想說!

    孫夫人見狀便沒有問,而是起身拿來了幾個熟透的杏:“喏,這是你大姐讓家安送來的,現在正喫,你快嚐嚐。”

    順理成章的,孫夫人就說起了外孫子家安:“你說就一眨眼的功夫啊,家安都長這麼大了!長得和你爹這個像啊!”

    家安是孫大姑娘的小兒子,長得不像爹孃,居然像姥爺!

    這把孫夫人夫婦兩個歡喜的啊。

    尤其是孫掌櫃的,經常抱着家安來家裏住,銀錢更是大把的撒。

    “外孫像姥爺,也是正常的。”孫七姑娘淡淡的附和了一句。

    長得像外公還是很正常的。

    孫夫人笑呵呵的,坐在那理了一會棉線,才試探着說道:“你大姐說,家安也不小了,可不愛讀書,喜歡做生意。我和你爹的意思呢,是想着要不讓家安在咱們自家店鋪試試?”

    孫七姑娘這才明白了母親想說什麼,按下心頭的煩躁,冷靜地分析片刻後,點頭說:“如果是當夥計,自然是可以的。我給開工錢。”

    僱誰家的夥計不是僱?

    孫夫人噎了一下,嗔怪的望着閨女:“做什麼夥計啊?讓他來咱們家店鋪鍛鍊鍛鍊唄。一家子,難不成你還能把你外甥當小工使喚啊?”

    “大姐不是想讓他當小工鍛鍊賺錢嗎?我爲什麼不能使喚?”孫七姑娘裝傻反問。

    孫夫人噎了一下,無奈的將手中的線板子放在桌子上,神情幽幽,語氣也充滿了悵然無奈:

    “小七啊,你應該懂孃的意思,何必和娘裝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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