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下人稟告的話，楊大人臉色漸漸黑了下來。
“她怎麼這麼大膽？”
當楊大人聽見楊夫人將老夫人院子裏所有人都發賣了之後，就忍不住站了起來。
如此對嫡母，難道不怕天下人唾棄嗎？
“父親！母親不應該這樣做嗎？我的莊姐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被……嗚嗚嗚，我可憐的女兒！母親是爲了莊姐討回公道，做錯了什麼？”
海瓊芳忙不迭的站起來爲婆母舉大旗！
這次，她力挺婆母！
想到婆母這樣做都是爲了莊姐，海瓊芳心裏就暖呼呼的，更是堅定了以後好好好孝順婆母，當成親孃一般的想法。
“你祖母是做錯事情了，可她未必是有心的啊？身爲小輩，怎可和長輩如此計較？難道日後我和你母親做錯了什麼事情，你們也要如此不講人情嗎？”
楊大人惱火，看着兒媳的眼神充滿了不喜。
身爲女子，當柔善爲先！
“父親你這話就有些不講道理了。難道你會對莊姐做出這樣的事情嗎？”海瓊芳臉紅着反駁。
雖然一向柔善好說話，可這次爲了女兒，海瓊芳也終於硬氣了一把。
“還是說，父親認爲，就因爲傷害莊姐的人是親人，所以就反而要莊姐忍耐了？那這天底下可還有道理可講？”
海瓊芳氣的臉色通紅，整個人都微微冒汗，像是一直剛煮熟的蝦米。
怎麼能這麼欺負人呢？
打着孝順的旗號，來壓制受到欺負和委屈的人？
那爲何要孝順？
“你……”
“說得好！”
楊夫人大步而來，帶給海瓊芳底氣和希望。
海瓊芳瞬間挺直背脊，高傲且大聲地說道：“我從未聽過哪家的長輩會如此惡毒的害小輩！
若父親覺得如此對祖母有些過分，那按照父親的邏輯，祖母對莊姐的所作所爲豈不是畜生都不如？”
若孝順成了壞人的幫兇，那她爲何要孝順？
“荒唐！我從未說過你祖母對莊姐做的事情是對的，可你祖母未必就是故意的，她……”
“她怎麼就不是故意的了？難道她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喫大補之物嗎？別說孩子了，沒病的正常人都不能服用大補之物，更何況孩子？”
楊夫人沒有想到丈夫會冥頑不化到這個地步，當即上前幾步，臉色凝重，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你如此說，可有想過還配做莊姐的祖父嗎？看見莊姐，你可會臉紅羞愧？嗯？”
“你又何必如此極端？到底是嫡母，這樣做傳出去豈非是……”
“不會傳出去的。”楊夫人很肯定的說道。
她怎麼可能會讓這件事傳出去？
她不僅有莊姐一個孩子，自然做事要考慮周全了。
這件事，她會捂得嚴嚴實實的。
楊大人被妻子如此肯定的語氣將在那了，無奈的攤手問她：“你如何如此肯定？”
“你又如何知我不能將這件事死死按下？”楊夫人犀利反問。
夫妻兩個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
這也是楊大人頭一次領教自己夫人如此伶俐的口齒。
是半分都分辨不得啊。
“夫人，我並非不讓你去爲莊姐討一個公道，只是若是這件事被外人知道，那麼毀了的會是整個楊家。”
楊大人啞口無言。
見楊大人多少有些鬆口了，楊夫人也做出了些許讓步。
“你放心吧，這滿院子裏都是我親生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顧慮，不做好？”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世事無絕對……”
“所以老爺你現在應該想的是如何幫我一起將這件事做的完美，不被任何人察覺，而非在這糾纏耿耿於懷。”
楊大人：……
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
可是，這麼對嫡母……
“老爺不會是顧及着那是嫡母，擔心別人非議，所以纔想要委屈了莊姐吧？”
“怎麼可能？我絕無此意。嫡母那邊……還是要好喫好喝的伺候着的。”
唉。
楊大人長嘆一聲，心中很複雜。
他對嫡母更多的是敬重，並沒有太多的感覺，而是覺得自己應該敬重嫡母。
當年嫡母丟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別說照顧他這個庶子了，對自己，對夫君，都不再上心……
不過嫡母從未苛待和打壓，已經足夠讓他感激了。
可這次……
嫡母實在是太過分了，的確應該做出懲罰來，不然太不公平了。
等等吧。
讓嫡母自己安靜的待一段時間，等過上三兩個月，自己再和夫人好好說說。
“老爺放心，這個自然。”
楊夫人面無表情。
在喫喝上，她自然是不會虧待了這位嫡母的。
只是從此以後，她休想再看見一個人！再有一個人能和她說話！
礙於嫡母的身份，也爲了全家不受非議，所以她不能真的如何。
她能做的，就只有——用孤獨懲罰她！
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孤獨。
一天兩天還好，一年兩年便知道這道刑法，有多殘忍了。
“我去看看莊姐。”楊大人說道。
不親自看一眼，總是不放心的。
等到他走後，海瓊芳才跪下感激楊夫人：“多謝母親爲莊姐出頭！”
“廢話，那是我親孫女。快起來吧，大夫不也說了麼，幸好只吃了三天，只要花上一段時間好好調養，應該沒有大礙。”
楊夫人嘆氣。
還好，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這也幸虧是母親發現的及時了。”海瓊芳一臉的慶幸。
楊夫人點點頭，腦海中忽然閃過了池棠那小丫頭的臉來。
那小丫頭可從沒有自己去看過她，所以……
今天這件事是這小丫頭故意告訴她的？
不管是不是特意告訴，這份情她都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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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姐。”
“祖父！祖父我不想喝藥，好苦啊。”莊姐見到楊大人就像是看見救星一樣跑了過來。
只是還沒跑到楊大人跟前，就忽然停下來，一臉茫然的摸了摸鼻子下……
是鮮血！
莊姐鼻子下淌着鮮血，卻不疼，只是有些害怕，帶着哭音問楊大人：
“祖父，我是要死了麼？嗚嗚嗚，我不想死啊。”
蒼白的小臉，鮮豔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