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慧武帝愁眉不展，沒好氣的說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們兩個在一起了，自然而然的就可能懷孕。”
只是這孩子，實在是太在意料之外了。
端慧長公主殿下斬釘截鐵的說道：“就是不可能，每次……我都喝了避子湯，怎麼可能懷孕呢？”
她從未想過再要一個孩子。
不不僅僅是爲了宸一，更是因爲她自己。
慧武帝手指微動：“什麼避子湯？”
端慧長公主說道：“我和太醫院討要的藥方，每一次都是碧草親自煎藥，我一滴不落的喝下，怎麼可能懷孕？”
她又不蠢！
既然不想要孩子，那就要把事情做絕。
她還擔心外面的避子湯藥效不夠，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意外情況，所以她特意和太醫院要的。
所以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
“世事無絕對，但——”慧武帝眼睛一眯，眸中黑沉沉一片。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冷冷的說道：“太醫院的避子湯從無意外！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你的避子湯裏做了手腳。”
要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就在這種時候懷孕了？
又或者是說……
“他是不是知道咱們在懷疑他了？”
“我不確定，但我從未在他面前流露出個不對勁來。”
兄妹兩個人說的，自然是藍凌了！
藍凌是安平王的人。
這一點是端慧長公主在和藍凌在一起後的某一天，無意中得知的。
上一世，她和藍凌並沒有之後的緣分，且她在宸一去世的兩年後也去世了，因此並不知道謀反的事情。
自然也就不知道藍凌是安平王的人了。
她發現異樣之後，立刻讓暗衛祕密告知慧武帝了。
沒有任何人知道，端慧長公主身邊有紫御衛！
且是最頂級的紫御衛！
來去無影無蹤，武功乃當時之最，沒有人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因此，藍凌並不知道因爲一點點異樣，端慧長公主就會給慧武帝傳信，更沒有想到的是，慧武帝會立刻徹查。
雖然不久之後就知道了藍凌是安平王的人，兩個人似乎只是合作，至於藍凌想要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可……
她在發現之前已經愛上了藍凌。
如果當時立刻斷了，也許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了。
可爲了慧武帝，長公主並沒有立刻和藍凌斷了，反而要裝作無事發生一樣，繼續和他恩愛。
爲了不讓藍凌懷疑，有些親密自然是少不了的。
更何況長公主也的的確確是喜歡藍凌，所以並不排斥。
但長公主很清楚知道，自己不想要孩子，而藍凌接近自己也是別有目的，誰知道兩個人以後又怎樣？
所以長公主一直避孕。
卻沒有想到，今天進宮拜見皇后娘娘會忽然暈倒，太醫一查，居然是懷孕了。
“如果藍凌沒有察覺到的話，那要麼是藍凌想要和你生一個孩子做了手腳，要麼是你身邊的碧草不忠心了……”
此刻的碧草，正守在殿外呢。
長公主不願相信：“可碧草跟了我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過……”
話說到這裏，她自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因爲她也知道，有些棋子安排下去之後，也許十幾年都不會做什麼，就是爲了取得信任，然後只做一件事！
也許有的棋子這輩子都不會有被啓用的那一天。
“是，還是不是，朕很快就能知道了。”
隨着慧武帝的話音落下，門外忽然傳來了碧草的驚呼聲：
“你們幹什麼？我，啊！”
之後，就再也沒有一丁點的聲音了。
長公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現在就只需要等待一個結果了。
“你回去打算怎麼說？”慧武帝問道。
長公主殿下緩緩地搖搖頭，說道：“實話實說。”
這件事根本就瞞不住他。
畢竟碧草是她的貼身丫鬟。
所以只要一回去，藍凌就會有所懷疑的。
因此，她也不用藏着掖着，直說就是了。
“也好，這樣做的話，也更容易取信於他。”
慧武帝略微思索便同意了。
只是，走出去兩步，他忽然又猶豫了。
“端慧，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皇兄，這是我應該做的。”
端慧長公主堅定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身爲長公主，享天下人供養，那麼就應該爲天下人犧牲。
這是她不可逃避的責任和與神俱來的使命。
“……一會朕會安排人送你出宮。”
“多謝皇兄。”
端慧長公主摸着自己的小腹，神色恍惚。
關於這個孩子，皇兄並沒有說半個字，自然是全部尊重她的意見。
可是……
她應該留下這個孩子嗎？
在算計和陰謀之下到來的孩子，註定不會被任何人祝福接受的。
——
端慧長公主殿下回到長公主府的時候，藍凌正在舞劍。
碩大的海棠樹下，男人意氣風發，每一劍，都很有力道。
劍花爭鳴，鏗鏘有力。
沒多一會，藍凌就停下來了，驕傲的如同一隻孔雀，得意洋洋的和端慧長公主顯擺：“怎麼樣，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現在纔回來？”
端慧長公主好奇的問題。
其實藍凌一直如此，之前她覺得這樣的藍凌很懂事，知道分寸。
可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想知道，爲什麼藍凌從來不問。
“我爲什麼要問？你是去皇宮朝見皇后娘娘的啊，皇宮是你家啊，你在你家裏還能有什麼事情？不外乎是娘娘又或者其他人多留你喫個飯，說會話而已。我要是什麼都問，難道你不會嫌粘人嗎？”
藍凌坦然的面對端慧長公主，只是有些疑惑：“今天你是怎麼了？”
說着藍凌放下劍，走到端慧長公主身邊，伸手扶着她的肩膀，陪着她往主院走。
邊走邊觀察她的神色，試探着問道：“怎麼了，是在皇宮裏受什麼委屈了嗎？你和我說，我去揍他！”
“誰欺負我你都會去揍嗎？”
“那當然。”
“如果是陛下呢？”
“必須一樣！無論誰欺負咱們都不行！”
端慧長公主偏頭望着藍凌深情的眼眸，心裏一片冰涼。
怎麼會有人虛僞成這樣呢？
明明是從無真心，還能裝出如此深情模樣來。
一時間，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更厭惡霍明朗還是更厭惡藍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