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爲雨水找到工作而高興,只有她自己,耷拉個腦袋,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婁曉娥看見了,關心的問道:“雨水,怎麼不高興,這是好事啊。”
雨水強打起精神,笑着搖了搖頭。
“高興啊,就是頭有些疼,可能感冒還沒好吧。”
一聽這話,李勝利連忙伸手觸碰了下額頭,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動作過於親暱,又趕緊將手放下。
“燒是退了,藥有沒有記得按時喫。”
雨水耳根發燙,還好有頭髮遮着纔沒被人看出端倪。
“都按時吃了。”
見大家並沒有注意她,又小聲說道:“能不能不去隔壁上班,你們都在軋鋼廠,我一個人在二鋼廠,離得有些遠。”
“這還遠呢?”
許大茂一臉詫異:“就隔了一條圍牆,怕是整個京城也沒有這麼近的了吧。”
李勝利也勸道:“雨水,其實在不在一個廠裏都一個樣,就拿我和大茂來說,雖然在一個廠,但也就下班的時候能見到,上班都在自己的崗位,哪有那麼多時間串門子。”
聽李勝利都下場說話了,雨水只得答應。
“喫飯喫飯。”
忙碌了一天,李勝利也餓了,剛夾了兩筷子,就發現不對:“今天這菜不是雨水燒的吧?”
秦京茹一臉驕傲:“我燒的,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李勝利豎起大拇指:“那是,大茂娶了你算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正說着,腰上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婁曉娥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腰。
再看對方的表情,笑眯眯的,不動聲色,李勝利心中咯噔一聲,知道這是醋罈子翻了。
嘴上立馬改口:“其實我覺得,做飯這種事情還得是男人來,聽說經常聞油煙,會導致皮膚枯黃,真的愛媳婦就不能讓她下廚。”
果然,這麼一說,腰間的手鬆開了。
正慶幸着,對面又傳來一聲哀嚎,擡頭看去,只見許大茂正捂着腰慘叫。
死道友不死貧道。
李勝利心中默哀數秒,便端起碗大口的吃了起來。
……
第二日,李勝利領着雨水來到街道,這次他學聰明瞭,壓着點纔到。
辦公室裏,王春華已經忙的焦頭爛額,周圍聚了不少人,爭吵聲不絕於耳。
看到李勝利出現,她滿懷歉意的說道:“勝利,你先等一下,今天來的人有些多,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們去。”
“沒事,你先忙,我們不着急。”
羣衆裏有喜歡抽旱菸的,吵着架還不忘吸上兩口。
弄得整個辦公室烏煙瘴氣,李勝利皺了皺眉頭,走出房門,靠在走廊的窗邊,聞着新鮮空氣,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
雨水也跟着跑了出來,學着他的模樣靠在窗邊,馬尾辮掃過鼻子,弄得他想打噴嚏。
“怎麼,也受不了煙味?”
“不是,我看他們吵得厲害,怕他們打起來傷到我。”
雨水吐了吐舌頭,顯得精靈古怪。
李勝利笑了笑,不置可否:“放心,敢在這個地方動手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雨水,真的是你?”
正說着話,身後傳來動靜,李勝利回頭看去,一個看上去和雨水差不多大的姑娘站在那裏。
掃了一眼雨水,見她也有些意動,便隨口問道:“認識啊?”
“我高中同學。”
說着,雨水走向對方:“蘭香,你怎麼來了?”
“我爸帶我來的,想問問什麼時候能分到工作。”
“這麼巧啊,我也是因爲工作的事情過來的。”
兩個小姑娘碰到一起,不亞於五百隻鴨子,嘰嘰喳喳的聊了起來。
小女孩之間的話題李勝利並不感興趣,扭過頭,自顧自的看着窗外。
不一會兒,屋內有人走了出來。
“那行,有空再聚。”
雨水沒有在意,掃過對方父親,只見他臉色陰沉,一言不發,也不管自己的女兒,一馬當先的走了出去。
雖然有些疑惑,但畢竟是別人的家事,雨水也不好過問。
屋外,蘭香亦步亦趨跟在父親身後。
“爸,我的工作有着落了嗎?”
“有個屁,早知道不送你去讀高中了,上了三年,屁用沒有,還不如當時送去當學徒呢。”
正常的詢問卻被罵的狗血淋頭,蘭香自然不能服氣:“誰說高中沒用的,我剛纔那個同學不就分配了工作,在二鋼廠當會計呢。”
蘭香的父親停下腳步,回頭死死的盯着她:“你說什麼?”
蘭香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頂着壓力說道:“我說我同學在二鋼廠當會計。說到底就是你沒放在心上,要是你多跑幾次,也不至於我到現在還沒分配。”
父親的臉色陰晴不定,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跟我過來。”
看着去而復返的蘭香,雨水心中更多的是不解。
蘭香的父親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大聲喝問:“是不是你被分到二鋼廠當會計了?”
雨水有些蒙了,但出於禮貌,還是看向蘭香。
蘭香低着腦袋,不敢回話。
既然如此,雨水也沒什麼好客氣的,直接回懟:“我在哪裏工作關你什麼事?”
對方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女孩敢反駁自己,臉上有些掛不住,直接伸手向雨水抓來:“女娃子人不大,嘴皮子倒是厲害,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尊重長輩?”
李勝利從他們回頭就一直看着,本來打算讓雨水獨自處理,好磨鍊磨鍊她的膽量,但對方動手,他也是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把捏住對方的胳膊。
“同志,以大欺小不太好吧!”
“你又是哪根蔥啊,這有你什麼事?”
對方很是猖狂,直接開口挑釁,說着又用另一隻拳頭打向李勝利。
李勝利也不躲閃,揮起一拳懟了上去,只聽咔嚓一聲,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傳入大家的耳朵,接着就見對方抱着手痛喊起來。
聲音吸引了屋內的人,大家紛紛停下爭吵,跑了出來,不一會兒,蘭香的父親就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王春華因禍得福,得以脫身。
不過,當看到眼前混亂的場面時,不禁又是一陣頭痛。
她快步走到李勝利的身邊,好奇的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勝利摸了摸腦袋:“我打的。”
王春華痛苦的捂住額頭:“你能不能少給我找些事情,我平時已經夠忙的了。”
“這可不怪我,是他先動的手。”
李勝利趕忙解釋,將責任推脫。
王春華顧不得追究誰對誰錯,連忙走上前去查看情況。
蘭香的父親抱着手在地上痛哭,偌大的一個漢子眼淚如同不要錢的往下滴,足見手上的傷有多疼,和李勝利對拳的手已經腫得如同饅頭般大小,更嚴重的事,剛纔那一拳已經把骨頭打碎,這些碎骨如同小匕首一般再次插進肉裏,給對方造成二次傷害。
“同志,同志,你沒事吧?”
王春華喊了幾句,迴應她的只有對方痛苦的呻吟。
見問不出話來,王春華只得回到辦公室,打起了派出所的電話。
不一會兒,人就到了。
在幾人的描述下,事情的經過逐漸明朗起來。
帶頭的警官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他和你對了一拳就這樣了?”
李勝利一臉無辜,攤開雙手:“我也知道很難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隨行的另一名警官在檢查過蘭香父親的拳頭,這才發現他的傷勢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頭,受害人拳頭上的骨頭全碎了。”
“什麼?”
帶頭人一臉驚訝,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