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氣一天比一天暖了,轉眼就到了三八婦女節這天。

    由於平日裏的娛樂項目比較少,所以當聽說廠裏有交誼舞表演,大夥也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更是有些小夥,剛一下班,就急不可耐的跑去佔位。

    顧及影響,這次參加表演的都是小姑娘。

    一是體現出三八婦女節的主題,二是這年頭的青年男女都比較保守,加上許多姑娘都是單身,也就更不好意思找男舞伴了。

    表演開始,李勝利作爲廠長自然是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間。

    雖說對舞蹈本身不感興趣,但該裝的樣子還是得裝。

    他面帶微笑,微微點頭。

    在外人看來,好似對錶演很滿意,卻不知他早就雲遊天外了。

    表演結束,起身鬆了鬆僵硬的筋骨。

    李勝利招過後排的王萍:“下面就交給你了,我們先回去了。”

    接着又叮囑道:“別弄得太晚,十一點前必須關門,還有,多注意安全,別讓他們玩得太過火。”

    李勝利這麼說也有他的擔憂,這大晚上的,一羣年輕男女誰知道會擦出什麼火花,兩情相悅還好,萬一被人佔了便宜,那就不是李勝利的本意了。

    王萍自是一口答應,作爲工會負責人,她接觸過的這些事情也不在少數,當然知道李勝利擔心什麼。

    她走上臺去,宣佈舞會正式開始,全場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許大茂這傢伙更是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看的李勝利是目瞪口呆。

    心想怎麼把這傢伙忘了,早知道和王萍說,不許他參加了。

    苦笑着搖了搖頭,李勝利向外面走去。

    他知道自己在這裏只會讓大家放不開,還不如早點回去陪陪家人。

    就在出門的時候,他在最後一排的座椅上看到了一個熟人。

    ……

    “什麼時候回來的?”

    廠區的中心路上,李勝利和李爲民並排走着。

    剛纔看到對方的時候,他也感到很意外,畢竟兩人有三年沒見了。

    從李平口中得知,李爲民去了北邊,好像在哪個小廠裏當了個小幹部,雖說也是個領導,但肯定不如之前。

    “昨天下的火車,在家沒事,正好過來看看。”李爲民笑了笑,歲月似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依舊是那麼光彩照人。

    想來在北邊的日子過得也不差,李勝利想了想又問道:“這次回來還走嗎?”

    “走,這次回來是特意請的假。”

    說着,李爲民的臉上露出一絲落寞:“你知道像我們這些人,除非是退休了,要不然不可能讓我們回來的。”

    李勝利聽了頓時沉默了。

    有些問題,孰是孰非誰又能說得清?

    “對了,李平現在怎麼樣了?”見氣氛有些沉重,李爲民忙扯開話題。

    “李平啊,他現在可不得了,已經是廠裏的總工了。”知道李平搬出去住了,李勝利也就沒問對方怎麼不知道之類的話。

    “總工?”

    李爲民有些驚訝,在他看來,李平的工作就算沒受自己影響,也不至於往上升。

    畢竟才三十歲出頭,這麼年輕的總工不是鬧着玩嗎。

    該不會是李勝利……

    “和我可沒關係啊!”

    看到他這副表情,李勝利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說道:“你走了之後,廠裏的原本的總工也到了退休的年紀,老的技術員又沒幾個,歲數大了不想當,新來的又沒什麼經驗,也就只有李平能當這個總工了。”

    只不過有一點他沒說,老的裏面是有一個想要出來競爭,只不過爲人太傲,李勝利擔心使喚不動,被他找了個理由給淘汰了。

    至於李平,則是根正苗紅的自己人,加上他平日裏只關注技術,對於李勝利的安排也是盡心盡力的完成,不選他選誰。

    “多謝了。”李爲民有些感動,他又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這離不開李勝利的幫忙。

    李勝利卻擺了擺手。

    有些事,不必說。

    當年要不是李爲民的幫忙,他也沒有現在的位置。

    兩人沿着中心路來到辦公樓。

    李爲民擡頭看向四樓,最邊上的一間就是他原來的辦公室。

    “要不要上去坐坐?”李勝利發出了邀請。

    “算了,又不是沒待過。”李爲民搖了搖頭。

    畢竟,這上面的辦公室,他比李勝利還熟悉。

    兩人繼續走着,李爲民突然感慨道:“勝利,其實我很羨慕你,你有人脈,很多時候不需要做什麼,就會有人幫你安排好。我就不同了,一切要靠自己去掙,要不然,我當年也不會跳出來做這些事。”

    “你錯了。”李勝利一本正經的說道:“人脈是雙向的,有的時候你得到些什麼就要付出點什麼,沒有人能一味地索取。”

    “也不用羨慕我,你當年可比我風光多了,讓誰上誰就上,讓誰下誰就下,不像我,連開除個員工還得廠委開會才能決定。”

    “這倒也是。”李爲民釋懷了,笑着說道:“說起這個,我就想起你們院裏的那個劉海中,他現在怎麼樣了?”

    “退休了,整天在院裏下棋。”

    “他現在倒是看得開,以前爲了當官可是上躥下跳的。”

    “還一樣,給他個機會你看他不往上湊。”

    “哈哈。”

    說笑間,李勝利看見前方圍牆下有幾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和李爲民打了個招呼就悄摸着上前。

    藉着月光,他數了一下,一共七人。

    圍牆上還坐着一個,似乎是不敢跳。

    “勝利,要不還是去找保衛科的人過來吧。”李爲民有些擔心的拉了拉李勝利的肩膀。

    “你去叫人,我在這看着。”

    將李爲民支走後,李勝利也不躲藏,徑直朝幾人走去。

    下面的人等不及了,催促道:“快一點,保衛科的人馬上過來了。”

    圍牆上坐着的那人還在猶豫,突然看到遠處走來的李勝利,以爲是保衛科的人,嚇得一哆嗦,竟直接倒了下去。

    “真沒用,早知道不喊他來。”同伴被氣得半死。

    “快點吧,再晚舞會要結束了。”

    幾人一合計,乾脆也不等了,便準備離開。

    一轉身,卻和李勝利碰了個正着。

    “是你!”七人中有人驚呼道。

    李勝利順着聲音尋去,正是之前欺負過李欣的其中一人,再在人羣裏尋找一番,果然找到了另外兩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兄弟,遇上我們算你倒黴。”對方似乎覺得這次人夠多了,也就沒那麼畏懼。

    “你們不認識我?”李勝利不禁笑了起來,還真是冤家路窄。

    若非必要,他也不想動手,只不過來看個舞會,把人打壞了就不太好。

    可對於他的善心對方似乎不太買賬,幾人走上前來將他圍在中間,更有甚者直接出言挑釁。

    “怎麼?你是廠長啊,是個人都得認識你?”

    “別說不是廠長了,就算是廠長我也打定了。”

    聽着對方的話,李勝利漸漸眯起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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