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食堂作爲廠裏的小招待所，不論飯菜的口味，就距離而言也是離車間最近的一個，所以大夥們也喜歡來這裏打飯，只有這裏沒了飯菜，才往後面幾個食堂去。
今天肯定不用看了，下班都過去十來分鐘，指不定都空了，很多人拿着飯盒直奔後面的食堂，只是路過一食堂的門口，發現裏面有些熱鬧，本來準備去其他食堂喫飯的工友們紛紛駐足不前。
“同志，裏面發生什麼了？”
食堂門口，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層又一層，小小的食堂大門被堵得水泄不通，後面臺階下喫不到瓜的人急的上跳下竄。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不是和你一樣看不見嗎？”前面的人語氣有些不好，顯然也是因爲沒瞧見熱鬧而煩躁。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等多久，隨着一陣喧囂聲傳來，人羣中讓開一條通道，不等後面的人圍上來，保衛科的人帶頭走了出來，後面幾個垂頭喪氣的一看就是這次的主角。
……
一車間主任辦公室裏，孫成仁還在爲棒梗的事情感到頭痛，李勝利那天的態度，加上把這麼一個玩意兒塞到自己車間，用意不言而喻。
問題是自己該怎麼表現才能做到既迎合了領導的意思，又能不露痕跡，這纔是關鍵。
越想越頭痛，論做事他不怕累，可這勾心鬥角的事情，他真不擅長。
“老孫，還沒去喫飯呢？”
副主任路過門口，瞧見裏面有人，順道喊了一聲。
“馬上去。”
孫成仁應了一聲，拿起飯盒往門口走去，既然想不明白就先不想，和喫飯比起來，什麼事情都得靠邊站。
兩人一路閒聊，孫成仁把煩心事說了出來，沒想到對方不僅不同情，反倒是當做個笑話調侃起來，礙於多年是好友，他也只能暗自生着悶氣。
行至半路，有人湊了上來：“孫主任，你怎麼還有心思喫飯的，你們車間剛纔有人在食堂打架，被保衛科帶走了。”
“誰被帶走了？”孫成仁眉頭皺起，怎麼煩心事一樁接着一樁。
“好像是那天過來鬧事的那小子。”
這麼一說，孫成仁就明白了，甚至心裏起了端倪，這上班第一天就打架，該不會是……
顧不得細想，他和副主任打了個招呼，急匆匆的往保衛科去了，不管是不是上面的意思，這自己車間的成員犯了事，他這個車間主任不到現場，不像話。
……
一食堂的小包間，幾位領導姍姍來遲，談了一上午的事情，按照慣例，得在這裏弄個便飯。
李勝利帶着大夥從後門進來，對於前面的滿地狼藉，幾人都沒看到，後廚的傳菜員也沒敢吱聲，免得惹來領導的不滿。
“徐部長，來，弄個酒？”
幾人坐定，李勝利開口說道，來的是大領導的兒子，但桌上沒外人，他也就當做自己人一樣招待。
“今天就算了吧，過兩天再喝，下午得去彙報工作，一身酒氣得挨訓。”徐琪主動拒絕，雖沒說去哪，但李勝利心裏已然清楚，所以接下來的時間也沒有誰再提酒的事情。
一頓飯下來，幾人喫的不多，大家都早已過了注重口腹之慾的年紀，每道菜夾個幾筷子，最後弄碗青菜湯泡飯，別提有多舒心。
“徐部長，我今天說的那件事就拜託了。”
臨走的時候，李勝利單獨把徐琪拉到一旁，對方點頭答應之後，見四下無人，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大哥，以後沒人的時候別叫這麼正式，再說了，我這前面還掛着副字呢，你這一個勁的叫，哪天讓那位聽見了，我還能有個好？”
“行，聽你的！”
李勝利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的小老弟，點了點頭，本來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老領導家裏的時候，沒想到對方走馬上任之後，做事的腔調還有模有樣。
送走對方之後，李勝利回到辦公室，撥通了香江方面的電話。
“喂，是葉總嗎？”
“哪位？”
“內地的代理商。”
聽到這話，本來還有些慵懶的葉劍鋒不禁坐直了身子，他在內地的代理商只有一個，那就是李勝利，這麼大的客戶由不得他不認真。
“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的，李總，是不是貨出了什麼問題？”
李勝利：“貨沒出問題，就是想問問，你那邊有沒有電視機生產線。”
葉劍鋒：“電視機生產線？這可不便宜，一條生產線最便宜都得千萬起步。”
千萬起步！
李勝利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還在思考，那頭又繼續說道：“這還是最普通的，全自動的更貴，需要一千五百萬。”
李勝利：“這可搞不起，一千五百萬，夠我賣三萬多臺電視機呢，你再幫我看看，不需要生產線，只要機器多少錢。”
葉劍鋒：“只要機器？那也得要個一二百萬吧。”
李勝利：“嘖嘖嘖，太貴了。”
葉劍鋒：“李總，你到底要機器幹什麼，我平日裏給你供貨的價格可不算貴吧，說實在的，你拿機器回去自己生產，又要考慮維修和人工，甚至還要請小日子那邊的專家過去調教，算下來可比我直接拿貨給你價格要高的多了。”
李勝利：“唉，主要是擔心有人查，你放心，貨還是從你這邊走，我只是弄個機器放在廠裏充個樣子，應付檢查。”
葉劍鋒：“應付檢查？李總，你不早說，這簡單，我明天就給你問問，弄個能聽響的報廢機器就行吧？”
李勝利：“報廢機器？會不會太過分？”
葉劍鋒：“放心，和正常的一樣，也能動，就是以前九寸電視機的生產線上淘汰下來的，只不過上面的一些重要的東西被拆除了。”
李勝利：“那行，我等你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