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老爹是叫門皇帝 >第93章 聖明,仁慈
    遼東。

    巡撫孫祥坐着馬車,在數百甲士的護送下,朝着明軍在建州的前沿營寨而去。

    坐在馬車中的孫祥臉色平靜,但卻不難看出,在平靜的眼眸中隱藏着些許慌亂。

    于謙的信件已經到了他的手上了。

    讓他先去建州女真考量一番,觀察地形地貌,而後上奏,哪裏能夠建巨城。

    朝廷想要,想要改土爲流。

    孫祥是個讀書人。

    雖然經歷過戰事,雖然是于謙一手提拔,但對於改土爲流還是有些不看好,覺得其自身有一系列的不確定。

    陛下知道了嗎?

    百官知道了嗎?

    未經聖人之學洗禮的民族,改土爲流實行教化,是不是有悖聖人之說,自己能否完成朝廷的這個任務呢。

    忐忑,慌張,甚至是恐懼,這種莫名的情緒在孫祥心中充斥着。

    “巡撫大人,還有數裏就趕到了。”

    孫祥點了點頭,而後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官服,調整了一下情緒。

    營寨外。

    石亨帶着寇守,鄧先,等諸多的將領,在甲士的簇擁下,營寨門口等待多時了。

    雖然石亨爵位在身,軍職的等級比孫祥還要高,但孫祥是御史出身,深受于謙的看重,而且遼東之事的奏報幾乎都是要經過孫祥之手,上達御聽,故石亨對待孫祥可是小心謹慎許多。

    “建州衛那邊通知到了嗎?”石亨還是有些不放心。

    “武陽侯,但請放心,我已經通知到了,讓他們將掛在營寨外圍的屍體全部取掉了,也讓女真人暫時不要外出征討。”鄧先趕忙說道。

    石亨點了點頭。

    讀書人麻煩,這一點石亨很是清楚,要是看到女真人在明軍的壓迫下,生活艱難,受盡屈辱的話,難免聖母心起,到時候影響了二人的關係,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朝堂中錯綜複雜的干係,需要孫祥去運轉。

    一匹甲士騎着快馬而來。

    “將軍,巡撫大人的車駕已經到了四里外。”

    石亨點頭回應。

    不一會兒,便見到孫祥的車架。

    石亨滿臉堆笑的走上前去。

    “孫都御史,多日不見,甚是想念。”

    孫祥從馬車上剛剛探出頭,就看到了石亨。

    當下,也笑着回覆:“這些時日,武陽侯替國征戰,勞苦功高啊。”下了馬車的孫祥便趕忙迴應道。

    “本分,本分。”石亨呵呵笑道。

    “巡撫大人,一路上辛苦了,快些請進。”寇守也趕忙說道。

    論功論過時,還需要孫祥從中斡旋,才能讓他不受責罰,故寇守也是非常熱情。

    衆人將孫祥迎入了營寨之中。

    現在整個營寨中根本就沒有一個女真人,就是一個明軍的大軍營。

    舟車勞頓,先喝酒,再談事。

    酒過三巡後,石亨也放得開了。

    非要給孫祥找一個漂亮的女子享受一番,這孫祥哪敢,只能用年老精力不足爲由所拒絕。

    而其他衆將看到石亨在孫祥面前,敢如此放蕩不羈,當下心中都有些驚訝,你讓兄弟們老老實實,合着你自己不老實,還要拉着巡撫大人一起不老實。

    喫完酒食後,孫祥便讓衆將領先行下去。

    “武陽侯,你看這女真之地,我大明該如何治理?”

    聽到治理兩個字後,石亨頭一懵,治理,治理什麼?

    “不知孫都御史此言何意啊?”

    “於太保給我寫了書信,說是要將此處改土爲流。”

    “改土爲流?”

    “就是廢除世襲的官職,交由流官管理。”孫祥接着說道。

    聽完孫祥的話後,石亨眉頭一皺。

    流官,一定是文官,有了文官在這個地方,肯定影響明軍……

    “這是於太保的意思?”

    “是。”

    “於太保的意思可不代表是朝廷的意思啊?”石亨輕聲說道。

    “這一點本官知道,本官這一路上也都在想,也想通了一些,若是於太保沒有把握的話,是不會給我寫信的。”孫祥嘆口氣說道。

    “可否用民智未開,搪塞過去。”

    孫祥看了一眼石亨,輕笑着說道:“武陽侯想事情太過簡單了,既然於太保寫了信件,下一步就是正式的官文,我們不是那麼容易搪塞過去的,若是不接的話,只怕你我二人的任期也到了。”

    對於石亨來說,天子腳下,豈有自己現在這般瀟灑快活,聽到孫祥的話後,趕緊考慮了一番。

    “不知具體措施是什麼?”

    “設城設府設軍戶所,由朝廷委派的官員直接管理。”

    石亨默然不語。

    要是朝廷有了這個意思,自己還要多多約束屬下了……

    ………

    夜已深了,但乾清宮還是燈火通明。

    幾十名朝廷大員幾乎都在乾清宮中。

    朱見深臉色平常。

    御案之上擺放着十幾封請罪的奏章。

    剛剛張保一封封的都給唸完了,喫空餉從一百人,到一千人,最大的黑手平原伯陳懷獨自一人吃了兩千多人的空餉。

    “有人言道,國因何強盛,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可現在武將都貪財了啊……”

    “陛下勿憂,平原伯等人利慾薰心,並不代表我大明朝的武將都是這樣,事情已經發生,朝廷應該嚴懲犯事之武將勳貴,並嚴查各地駐軍,軍戶所人員數量,梳理排查,形成慣例,每年一次覈查。”徐有貞出列說道。

    不知何時,徐有貞代替了于謙最先奏對的位置。

    聽完徐有貞的話後,于謙才緩緩開口:“兵事乃國之大事,土木堡之戰,不過數年,京營之中就有人敢喫空餉,極其惡劣,應着重而罰。”

    李賢嘆了一口氣,而後出列道:“陛下,確實如此,可爲表陛下仁慈施政之心,可饒恕其性命。”

    內閣可不能一條道走到黑的跟勳貴對抗。

    于謙說了絕對的話,李賢就要把話往回收一收。

    陳瀛聽到陛下的話後,心中就已經知道了陛下想要嚴懲之心,可他答應了要保住這些晚輩,當下便出列說道:“陛下,這些罪人確實十惡不赦,微臣不敢爲他們求情,可希望陛下看着他們父輩曾爲大明立下過汗馬功勞,饒恕其性命把。”

    朱見深看了一眼泰寧侯,遲遲沒有說話,其用意已經很是明白了。

    今日不重重處罰,那明日就一定會有再犯之人。

    仁慈誤國。

    陳瀛暗歎一口氣,知道自己的求情說不到陛下心裏面了。

    “陛下,應該嚴懲。”

    “陛下,不要讓這些罪人辱了陛下的仁慈之心,充軍了事吧。”

    官員們開始七嘴八舌起來,朱見深聽着也不由心煩意亂,這些官員說的再多,可卻沒有人說到點子上。

    爵位,軍職,是不是要革去。

    既然你們不說,那就朕說。

    “朕覺得不能從輕處罰,功勞是功勞,罪過是罪過,不能混爲一談,不然日後定會有效仿之人。”

    朱見深稍稍停頓一會兒後接着說道:“貪墨千人之上的軍餉者,革去爵位軍職,殺,貪墨百人軍餉者,革去爵位軍職,調往遼東充軍。”

    朱見深的話說完後,徐有貞立即出列道:“陛下聖明,陛下仁慈。”

    徐有貞的挑頭,官員們也都開始齊聲高呼:”陛下聖明,陛下仁慈……”

    而泰寧侯陳瀛面如死灰,知道這就是最後的結果了,心中也存着僥倖,幸虧成國公朱壽捱了軍棍,沒來此處,不然又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幺蛾子了。

    朱見深的懲罰不能說重,但也不能說輕。

    雖然很多人都不是世襲的爵位,但軍職卻是世襲的,剝奪了軍職也就是說這些年輕的武將們就要從頭開始了,並且帶罪之身,即便是朝中有人扶持,若是在邊軍中沒有大功勞的話,此生也無翻身之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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