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年紀小,後宮之中並未有嬪妃,但太上皇的幾名妃子還都留在了宮中,爲了讓她們不思念太上皇,每年的份額只增不減。
朱祁鎮大婚之後,宮中用度就開始了攀升,從張太皇太后監管後宮時期的三十餘萬兩,年年有富餘,一躍增長到了六十萬兩,年年落虧空。
在朱祁鎮被擄走後,其宮中用度開始了小規模的縮小,因爲皇帝小,也不會賞賜給妃子皇后財物,而朱祁鎮留在皇宮之中的皇后,妃嬪,也只是增加了月例,但卻沒有任何賞賜。
戶部所調撥府銀開始大幅度下調,從高峯時期,正統十三年的六十萬兩白銀,到最低峯的成化二年,二十六萬兩白銀,足足降了一半,但宮中用度依然足夠了。
而成化四年的時候,朱見深開始喜歡瓷器,一部分是臣子們送的,一部分就是走的宮中採買,也就是從成化四年開始,宮中用度又攀升到了三十二萬兩白銀。
不過在成化六年開始的時候,戶部調撥的宮中用度,就是根據成化年間最高峯的三十一萬兩白銀所調的。
有了削減開支的想法後,朱見深便去了孫太皇太后的宮殿,當得知自己孫子想削減宮中開支,用作國用,孫太皇太后欣然應允,她本就什麼都不缺,兒子不在身邊後,便更加看重自己的這個大孫子。
他辦事,她從不多說一句,更何況還是好事……
但當朱見深去了生母皇太后處告知這些事情後,雖然母親沒有拒絕,但也是一臉的不高興,想着肯定是前朝的臣子又在陛下面前鼓吹節儉之風,才讓自己的兒子來找自己,停了宮中採買。
但朱見深走後,周貴妃也說了兩句風涼話,最後的結果又是傳到了孫太皇太后的耳中,被叫了過去,捱上了一頓訓斥。
這件事情不出片刻,張保便告訴了朱見深。
讓朱見深有些無奈。
皇奶奶在張太皇太后活着的時候,就經常被訓斥,現在好不容易媳婦熬成婆,對她自己的兒媳也是一點面子都不留。
而懿安太后天天以淚洗面,也與外界聯繫甚少,孫太皇太后心疼不已,當然不會去訓斥與她,那朱見深的母親就成了活靶子。
不知道自己母親之後,會不會也將這個優良的傳統傳承下去……
這件事情是深宮之事,只需經過孫太皇太后的同意就可。
張保開始傳旨,二十四監,各座宮殿的妃子……
從即日起,月例取消,宮中停止喫食之外的所有采買,一直延續到年底……
這個命令發的突兀,雖然採買的太監少了很多來錢的路子,根本不敢說什麼,但宮中太上皇留下的妃子,可就不怕了,說太上皇不在,小皇帝就不尊敬長輩了。
這話又傳到了朱見深生母太后那裏。
你們這些人,竟然敢噴本宮兒子,立即開啓了戰鬥模式,將這些說三道四的妃子統統懲戒了一番。
朱見深不能對太上皇遺留下的妃子做什麼,可她的母親卻能。
一時之間,宮中的那些妃子也知道了,這深宮之中早就變了天,她們再也沒有枕頭風可以吹了。
實際上這些妃子都知道,她們留在這深宮之中,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太上皇歸天后,殉葬用的。
對於自己母親的所作所爲,朱見深也從張保的口中得知,當下心生感動。
過了一日後,張保又傳了話來。
因爲這事,朱見深的母親又被孫太皇太后叫了過去,不過這次不是捱罵,而是受到了誇獎。
在張保的描述中,皇太后可高興了,回到宮中也是興奮的不行。
朱見深聞言也是哭笑不得。
深宮陛下開始停止採買的事情,傳到了前朝,不過這是皇家之事,他們也不能過多的去詢問。
這日,乾清宮中。
朱見深正在練字,張保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
”陛下,徐都御史回來了。”
朱見深聽完之後稍稍一愣,而後看着張保:“回來了嗎,那,那快讓他來見朕。”
“陛下,陛下,徐都御史你今日是見不上了。”
聽完張保的話後,朱見深猛地站起身來,雙眼之中有些不相信。
”死。死了嗎?”
朱見深話音落後,張保也是一愣,他擡起頭氣喘吁吁的說道:“陛下,陛下,你……”
“怎麼死的,是被首陽君殺的嗎?”朱見深趕忙說道,臉上已有哀容。
早知道這次朝鮮之行那麼兇險,說什麼也不讓徐有貞去了,爲了一個小小的朝鮮,竟讓朕痛失一名忠臣良將,想到徐有貞在朝堂之上替自己賣命,不爲大明賣命,縱橫捭闔之時,那是何等的風光啊,現在竟然死在了小小的朝鮮。
朕失去徐卿,正如那漢高祖失去張良,正如那唐太宗失去魏徵……
朕的徐卿家啊,你怎麼就這樣死了呢,朕記得你剛過四十吧,最起碼還能替朕再幹二十年啊。
現在怎麼就走了呢……
小小朝鮮,怎麼敢殺害大明的天使。
“召于謙,召李賢,召朱壽,陳瀛入宮。”
朱見深很是憤怒,死了一個徐有貞,自己想要再找一個這樣的幫手,那就難了。
張保更是慌張不已。
“陛下,陛下,你聽奴婢說……”
“無需多言,朝鮮敢冒犯大明天威,朕要發兵朝鮮滅了他們的國統,爲徐都御史報仇,爲大明使團雪恨。”
就算是徐有貞在朝鮮玩奪門那一套,被你識破了,你也不能殺啊,老老實實送回來不就行了。
“陛下,陛下,你聽奴婢說完。”張保的聲音增大了幾分。
朱見深冷冷的看着張保。
“陛下,徐都御史沒有死啊,他回來了,但按照禮制,他必須清水洗體,齋戒三日,才能入朝面見陛下。”
聽完張保的話後,朱見深臉色一頓。
“你說徐有貞沒死?”
“沒死啊,陛下。”
“那你爲何不一口氣把話說完。”
“陛下,奴婢想說啊,可陛下不讓奴婢說啊。”
朱見深擺了擺手,也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跟張保多說什麼:“朕的這些話,你見到徐都御史的時候,可以稍作休整轉告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