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老爹是叫門皇帝 >第367章 活在當下
    王越在兵部表明來意之後,韓雍便將其編入了自己的小隊伍。

    糧草的籌備,兵庫的調配,兵士的籌練,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泰寧候陳瀛也上奏舉薦幾個帶兵前去的人選與人數,朱見深看完之後,便定了下來。

    十日之後,大量軍備糧草開始一車車往遼東運送。

    十二日後,軍隊開拔。

    奮武營,顯武營,三萬兵馬直接調動,帶隊之人是撫寧伯兩營提督朱永,由五軍都督府直接調動,而隨軍而行的就是贊理朝鮮軍務兼紀賞使王越。

    這段時間,王越一直都處在每一個環節中,幹勁十足,樂得其所。

    到了後面,就連京師的百姓都知道朝廷要打仗了,打誰,打那些不聽話的異族,實際上在這些百姓的認知中,遼東那塊地方都沒有安穩過,一直都在戰事進行時。

    這件事情很大,但在朝堂之上卻一點浪花都沒有激起來,最大的原因就是錦衣衛辦理的登聞鼓院案被拿到了檯面上。

    此案爲朱見深登基以來,牽扯官員最多,涉及銀兩最多,影響最爲深遠的案子。

    南京有一幫官員貪污了,坑老百姓的銀子。

    坑多少。

    一百六十五萬兩。

    從南京拉到京師的官員,那真的是一車車拉。

    在這段時間中,平靜的應天府一直風起雲涌,錦衣衛的審問一直在持續,從浙江到應天,都有一種很是怪異的平靜,特別是官場。

    朱見深給朱驥的命令是,不管是何職務,皆從嚴處置。

    而朱驥在審問一個人的時候,就能牽扯到兩三個人。

    今天好好的上着班,回到家裏,深更半夜就被錦衣衛的人抓走了,是江南的一種常態。

    官員們都很慌,很多官員都去了德高望重的兵部尚書家中,想要尚書給皇帝陛下上個奏章,制止一番錦衣衛。

    而老狐狸孫原貞卻是以身體不適爲由拒絕見客。

    衆多官員見不到兵部尚書孫原貞,只能去找魏國公了。

    魏國公擺着手對造訪的官員說:“心中無鬼,就不怕半夜鬼敲門,錦衣衛查的是犯了事的官員,大家只要沒有牽扯進去,就一點事情都沒有。“

    孫原貞,魏國公兩個人對於應寧天成的事情,都很清楚,錦衣衛來調查,他們怎麼可能去阻止。

    應寧天成的案子也沒有公開,但大家都是你不說,我不說,心裏面都跟明鏡一樣。

    就這樣,應天府的諸多官員都在恐慌中度過,深夜的錦衣衛,消失的官員,在這段時間,是江南的真實寫照。

    有些官員,被帶走之後,盤問兩天,就回來了,而有些官員被帶走之後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再一轉眼,人家都已經被押運到京城了。

    劉通留在江南處理善後之事,朱驥回京,交給朱見深詳細的卷宗,而後在朝會上將這件事情給公之於衆。

    至此,證據確鑿的登聞鼓案纔開始顯現出來。

    京師的百官聽聞之後,大驚失色,在南方當官這麼撈錢的嗎,這般癟犢子,與民爭利………………

    而後朱見深責三司會審定罪,從嚴從重處理,爲首的幾個官員都被判處了死刑…………

    而所有追回來的銀子,還是要按照金票來還給這些儲戶的。

    這也是劉通善後的事情,這種事情肯定不能交給錦衣衛單獨辦理,朱見深便讓都察院副都御史柳青,南京守備魏國公,京師戶部左侍郎閔元一同前往處理。

    實際賬目是一百六十五萬兩,可現階段追過來的銀子卻只有一百二十六萬兩,差了三十多萬兩。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只能在上奏朱見深之後,完成大部分的退銀,每個家族憑藉着金票不能全額退款,而後續的金票等到那四十五名官吏的家產鋪面查封后,在給予第二次退款。

    即便是官府追查的消息在應天府,寧波,蘇州等地傳的沸沸揚揚,可那些真正受害的小家族,對銀子退回來還是不抱多大的希望。

    那麼多人下來調查案子,自己這點銀錢還不夠孝敬他們的呢,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可等他們在應天府憑着金票領了將近七成的銀子後,都是欣喜若狂,即便少了三成,對他們也是很好的結果。(老百姓賺錢不容易,希望也有一個好結果吧)

    而那個白衣書生,家住在蘇州城外的施庵,深藏功與名,在替父親領回來他沒有領回來的銀子後,也跟着潮流,寫下了一本長達三十五萬字的話本,{登聞鼓記},又名{登聞鼓,書生,與狗},用一個告狀者的視角記載了成化年間的第一案,與成化年間出書的{土木風雲},{少年成化密史},{葵花寶典}並稱爲成化四大奇書。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一場秋雨籠罩住了整個昆明城,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凍成狗,雖然寒冷在昆明來說,不值一提。

    可朱祁鎮現在的心卻是涼透了,漂泊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熟悉了一些,又要走了。

    而冷眖的心也是如此,我都六十了,還有幾年的好日子,這一輩子算是搭在了太上皇的身上了。

    李賢跟于謙兩個人還是商量好了,要給太上皇殿下,搬最後一次家。

    在給冷眖的信件之上,于謙落筆也頗爲含蓄,石亨要來昆明,還帶着一幫子的勳貴之後,這些後人的老爹,有很多都是跟着朱祁鎮御駕親征的,若是石亨與這些勳貴之後知道太上皇身在昆明,難免會在勳貴圈子裏面傳開,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所以,還是要搬家,這是最後一次,在信件的最後,于謙也說了地點。

    土木堡已經荒廢,很多年都沒有駐軍了,那裏沒有人煙,也很是隱蔽,離京師也很近,閒暇之時,你也能回家看看。

    看到這封信後,冷眖愣了很久。

    等到冷眖將這件事情告知朱祁鎮後,朱祁鎮沒有愣神,直接開罵,一頓蒙古語操作,痛斥自己這麼多年的遭遇與苦難。

    不過冷眖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只給了朱祁鎮三日的準備時間。

    三日之期已過。

    朱祁鎮還是如往常一樣坐在大堂之中,外面的馬車都準備好了,他的女人們都大包小包的登上了馬車,可他還是呆呆的坐着,任憑管事的太監在一旁輕聲呼喚着。

    門外的冷眖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太上皇,只能在進入催促一番。

    等到冷眖走到大堂看到朱祁鎮的時候,愣在了當場,現在的朱祁鎮很是憔悴,雙眼無神。

    說實話,當冷眖看到太上皇的這個樣子,心裏面還是有些心疼的,他走上前去低聲說道:“太上皇,我們出發吧,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京師了。”

    朱祁鎮聽完之後,看了一眼冷眖,頓了許久之後說道:“朕這輩子是不是完了。”

    冷眖聽完之後,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只是緩聲說道:“太上皇,走吧。”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在雲南,他是不是怕我回去,對,他一定怕我回去奪他的皇位,朕可以不要皇位,朕只要自由,你給於謙寫信,只要他們給了我自由,此生決不回京。”

    “太上皇,您想多了。”

    朱祁鎮聽完之後,苦笑一聲:“想多了,實際上朕早就該想明白了,這麼多年了,朕盼着念着,能回到京師,回到京師,一切都跟之前一樣,可現在朕明白了,即便朕回到了京師,跟以前也不會一樣了,朕永遠不會有自由之身了。”

    “太上皇,走吧,別多想了,喫飽了睡,睡好了喫,無憂無慮的多好,治理國家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現在太上皇年輕鼎盛的,正是愜意享受的大好時光,可不能將時間浪費在胡思亂想上面。”冷眖說完之後都驚呆了,他從來都不會想到有一日,自己會說話開導太上皇朱祁鎮。

    “他是一個好皇帝嗎?”朱祁鎮看着冷眖一字一句的問道。

    現在的朱祁鎮好像找到了丟失多年的帝王威嚴,讓冷眖都看癡了。

    “是,就現在而言,陛下是個好皇帝。”

    “比朕好嗎?”

    冷眖聽到這裏,稍稍愣神,而後緩緩說道:“太上皇不算好皇帝……”

    “朕真的不是好皇帝嗎,那青史之上,如何記載朕,豈不是讓朕揹負罵名。”

    “太上皇應活在當下,不應該想那麼遠的事情。”

    朱祁鎮聽完之後,嘆了口氣,而後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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