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行,越嶺經峯千里歸,荒草飛,橫刀立馬百戰回。

    漫天的洪霞出現在了西方,照耀着古越的大地。

    北江的水流照樣奔騰湍急,兩岸的軍隊,還在磨刀霍霍。

    在明軍中軍大帳之中。

    武陽侯,徵南大將軍石亨坐在首位。

    再其左側是從北地趕過來的鎮南都督沐瓚,這次安南之戰,他的功勞是最大的,打通交通要道,佔領安南的北方,自己對這種地形作戰也比較熟悉,他帶着的兩萬士兵,傷亡不過八百人。

    而在二人之下,二十餘名將領分兩旁而坐。

    而在中軍大帳之外,是一萬名列隊完成的士兵,他們要奔襲東江,繞過對岸的佈防警戒圖,在一百里之外的石河子越過北江,深入腹地,而他們的帶領者是沐瓚。

    這也是石亨進入安南之後的第一次有些冒險的軍事部署。

    因爲機會難得。

    “我們的人剛剛傳來密文,交州城外的難民開始被有心得安排,要在某個時刻進入交州城內,而那個兵部尚書於洋的書信也說了,他要在今夜,將城門打開,放難民入城,這兩者的信息互相證實,到時候,交州城就會亂作一片,而對面賊首丁烈彷彿也知道了這些事情,在上午火速帶着五千兵丁前往交州,此時正是大軍過江的最佳時期。“石亨冷冷的說道。

    沐瓚是個年輕一些的將領,因爲沒有經歷過失敗,所以很是富有冒險精神。

    在石亨說完之後,沐瓚便回覆道:“武陽候,末將現在就帶兵出發吧,子時大軍即可趁夜色過江。”

    “沐將軍辛苦了。”

    “爲大明效力,怎敢言其辛苦,末將告退。”說完之後,沐瓚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而坐在後面的兩名參將也站起身來跟着沐瓚走出了中軍大帳。

    在中軍大帳之外列隊的一萬名兵士中其中就有孫璉,他正跟着自己的廣西老表打屁吹牛,絲毫沒有大戰之前的緊張感。

    “唉,這是越往南走,女子是越漂亮啊,嘖嘖嘖,這要是讓我們進了交州城,只怕一夜之間,我孫璉就多了很多的兒子了。”

    “就你這小身板,嘿,我看不太行。”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你可以說他長得醜,沒錢,寒酸,但就是不能說他不行,這是最後的底線。

    孫璉聽到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廣西老表這樣說自己,臉色變了變:“怎麼不行了,在北面,我可是證明了我自己,一天晚上不帶重樣,懟了五個,你不是好生羨慕嗎?”

    說完之後,撓了撓大腿內側,咋的,還有點癢癢啊,看着孫璉的動作,他的老表,一個高高瘦瘦的老兵油子,咧着嘴直笑:“那天晚上我都給你說了,別那麼貪,你這應該是得病了,聽說,這塊地方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病呢,打完這場仗,讓軍郎看看吧,別不行了。”

    “你胡扯,這他媽明明是太潮溼了,才造成的癢癢,得病,你得病老子都不會得病,我都是挑年輕的,跟你可不一樣,只喜歡老的。”雖然孫璉這樣說着,可心裏面還是有些不安。

    “那不叫老,那叫大,你年紀還小,不懂……”

    兩人說話的時候,沐瓚等人走出了中軍大帳,令旗搖擺之後,大軍就開始出發了…………

    而交州城外,安南的難民們開始鬧事了。

    最初的起因就是八歲的皇太子在神象衛,英武衛八千士兵的護送下,出城南下。

    這讓百姓們都有了一個念頭,皇帝要跑,先把兒子送到安全的地方,最後那些官老爺也要跑到安全的地方了。

    那他們就沒有人管了。

    在有心之人的挑撥下,衆多百姓對城中的那些官老爺們開始生起了仇恨之心。

    當然一旦有了仇恨之心,就會被利用。

    阮府。

    朝中勳貴之首阮熾一臉陰沉的坐在主位之上。

    諸多的勳貴家族的族長也都在下面坐着,他們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阮老,丁將軍的五千兵馬,到了子夜就能入京,他帶的人都是我們的慶幸,我們裏應外合,直接廢了這個皇帝,殺了於洋這個亂國之臣,而後肅清內部之後,在全力對付明軍。”

    阮熾嘆了口氣:“怎麼走到這一步了,要是知道會有今日的結果,老夫當年就不應該讓黎宜民當上這個皇帝,現在這樣做,我等都是叛賊,對不起太祖爺,日後到了地下,怎麼面對太祖爺啊。”

    “不是我們對不起老大哥,是老大哥的孫子對不起我們,一起打的天下,趕走的明軍,他們家當皇帝,我們都服氣,可他們怎麼對我們的,他們想對我們斬盡殺絕啊,仁宗想殺我們,現在這個篡位的黎宜民,名不正言不順的傢伙,也想殺我們。那就殺,看誰能殺的了誰。”一個白鬍須的老頭站起身來,怒聲說道。

    他曾經是黎利,也就是口中的太祖爺麾下的大將鄭邦,不過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初的猛將也變成了現在弱不禁風的老者。

    阮熾聽完之後,嘆了口氣:“我們只有神武一衛之兵,不過四千人,而於洋手中卻是八千餘人,皇帝的手中也有殿前四衛,一萬六千人,即便加上丁烈將軍的五千兵馬,我們也敵不過他們啊。”

    “阮老,於洋只是個文官,只要我們先動手,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機會,您命令一下,我這就帶人奪宮,先殺暴君,再斬奸臣,肅清大越,再退明軍。”一個壯年的將領說道。

    這名將領叫李三道,父輩也是黎利麾下的大將,現在掌握着一衛兵力,也是武勳集團唯一掌握實際軍權的將領。

    “是啊,阮老,不能再猶豫了…………”

    “對啊,不能再猶豫了,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啊。”

    阮熾聽着這話,站起身來:“若是丁將軍能夠趕回來,我們成功的機率更大一些,現在我就怕他們已經有所防備了,若是先動手,不能成功,我等也就給了他們下手的理由了,到時候,丁將軍即便趕回來,也於事無補了。”

    最穩妥的還是等着丁烈回來,他是大將軍,在軍中的威望很高,回到升龍城後,即便於洋,黎宜民有所防備,他們也有機會獲得勝利。

    可現在貿然的動手,一旦被察覺,他們是根本攻不進去皇宮的。

    安南的鬥爭一直很嚴峻,只不過是因爲明軍的突然介入,讓他們有了強大的外部敵人,放緩了行動,再真正的歷史上,黎宜民就是被阮熾,丁烈,鄭邦等人誅殺的,而後連個廟號都沒有,史稱爲“黎廢帝”。

    但鬥爭的本質還是無情的,外部的壓力可以暫緩爆發,卻不能讓其徹底結束。

    明軍陳於北江北岸已有三個月,而在這三個月中,就給了所有安南朝廷中的勢力一個假的信號,大明不敢過江,你們關起門先殺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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