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朱見湜到了坤寧宮中,叩拜皇后。

    張研便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賞賜給了朱見湜與吳氏,並且也叮囑了兩個人一番。

    在離開的時候,朱見湜想着以後很難有機會再見到皇嫂,更是哭了個不停。

    當然,這並不是裝的,而是真情流露。

    與朱見深這個甩手掌櫃不同,張研可是真的在看護朱見潾,朱見湜等人多年。

    朱見潾,朱見湜兩個人入宮的時候,都已經十一二歲了,他們知道點事情,但對於自己的皇嫂可以說是非常尊敬的,這麼多年,飲食起居都是張研差人安排,並且親自負責的。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朱見深在他們兩個人心中的位置,是比不了皇后的。

    朱祁鎮其他的孩子,朱延祥,朱延瑞,朱見淳,朱見澍,朱見澤,朱見沛,朱見治這些入宮的時候,最大七歲,最小兩歲的皇子皇女們,與張研的感情更深。

    他們對皇帝兄長,太上皇父親,更沒有多少感情了。

    張研每天風雨無阻的去前宮照看他們,兩個公主朱延祥,朱延瑞更是經常住在坤寧宮中……

    不管多麼不捨,人總是要告別的。

    朱見湜永遠也無法忘記,在自己入宮,彷徨無助的時候,是皇后帶着他們熟悉了皇宮,也是皇后嫂嫂在這個寒冷龐大的宮巒之中,給了他一道曙光……

    在第二日一大早。

    平王府外,親王的儀仗隊就已經整裝待發了。

    朱見湜與吳氏一同登上了馬車,而後在隨軍的護送下,儀仗隊敲敲打打,風光無限的在京師的街頭行進。

    諸多的百姓紛紛駐足觀看。

    而馬車中的朱見湜時不時的打開窗簾,看向外面。

    我應該怎麼跟你告別。

    就像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一樣。

    京師的街頭有着他很多放縱愜意的時光。

    看着外面的景象,第一次入京的一幕,也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那個時候,也是有着對未知的恐懼。

    而後,在京師待了數年,習慣了這裏的繁華,喜歡上這裏的無拘無束……

    離開,真有些不捨。

    真是有些不捨。

    吳氏是侯門之女,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也沒有出過遠門,這次外出朝鮮,父母兄弟,也是再難相見。

    她臉上也是有着淡淡的憂愁。

    朱見湜注意到了這一點,溫柔的握住了吳氏的手:“不用害怕,有夫君呢……”

    不得不說,朱祁鎮的孩子們都是重感情的,朱見湜之前很是放縱,也早早的偷嚐了禁果,可大婚之後,還是能夠稍稍收收性子,沒有之前那麼荒唐了,對自己的妻子,也是沒話說。

    吳氏被朱見湜握着手,臉上瞬間爬起了兩朵雲霞。

    她點了點頭:“有王爺在,我不怕……”

    朱見湜看着溫軟的妻子,會心一笑,或許,前路並沒有那麼糟糕…………

    這次去平壤,全程都是陸路,六日後,儀仗隊纔出了山海關,而朱見湜離大明的都城也越來越遠了……

    乾清宮中。

    皇長子朱祐榐正站在朱見深的藏寶架前,擡頭看着藏寶架上面琳琅滿目的瓷器,大大的眼睛中,充滿着不解。

    這是皇長子朱祐榐第一次來到乾清宮中,他對父皇的寢宮充滿着好奇,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當然,最吸引他的還是朱見深的藏寶架。

    在外人看來,藏寶架之上的每一件名貴的瓷器都價值千金,可在朱祐榐看來,卻都是無用之物,沒有一件可以用來喝水,喫飯的。

    在朱祐榐身後,跟着數名太監,在其最後面,是一個年齡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太監。

    御用監提督尚明的幹孫子汪直。

    因爲大皇子生了一場大病,讓朱見深有些後怕,繼而改變了一些想法,便讓張保在給安息宮安排數名太監,宮女。

    御用監的尚明感覺到了機會,便將自己的好孫子汪直安排到了安息宮中,伺候大皇子。

    汪直進入安息宮不到兩個月,便在朱祐榐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朱祐榐一口一個汪大伴,去哪裏都要帶着汪直。

    這次獲准來到乾清宮中,安息宮中的一些老人都沒有跟隨,汪直卻跟着來了。

    在大皇子觀察乾清宮的時候,汪直也時不時的偷瞄宮殿之中的陳設,心中不由想到:“這就是幹爺爺做夢都想進入的乾清宮啊,這是皇帝陛下的居住地,若是我也能在這裏當差,出人頭地不遠了。”

    正當汪直暗想的時候,朱見深從外面走了進來。

    而宮中跟隨朱祐榐的太監都趕忙跪下身去,朝着朱見深行禮。

    汪直也跟其他人一樣跪了下去。

    朱祐榐看到父皇,高高興興的走了過去,到了跟前之後,奶聲奶氣的說道:“兒臣朱祐榐叩見父皇。”

    朱見深看着朱祐榐臉上露出了笑容,而後彎下腰將其抱了起來。

    “這次也到父皇的寢宮看了,滿意了嗎?”

    “兒臣很高興……”

    實際上,朱見深心中也很是高興,這種什麼後果都不管,只想着父子親情的感覺,真是舒服。

    朱見深聽完之後,哈哈大笑,轉過頭看着張保說道:“朱祐榐真是聰明伶俐啊。”

    張保聽完之後,趕忙說道:“是啊,陛下,大皇子真是像您……”說到這裏,張保立即停頓了下來,說錯話了……

    不過聽完張保的話後,朱見深倒是沒有生氣:“無妨,這是私下,咱們自己人說的話,只要在外面不這樣說,就無妨。”

    “是,陛下。”

    雖然朱見深沒有生氣,可心裏面還是有一些動容的,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有的君王願意在立儲的問題上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這種親情的羈絆,確實能夠打倒理智。

    自己在安息宮看到生病的朱祐榐之後,他之前的想要疏遠皇長子的念頭就被自己推倒了。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太子,按照國家儲君來培養,久而久之,父子之情便顯得有些淡薄,可有的卻一出生就遠離太子之位,看似遠離太子之位卻又因爲跟皇帝純粹的父子關係,在之後,卻能讓皇帝本身產生動搖……

    不過朱見深卻在無時無刻的提醒着自己,等到孩子大了,自己一定要做出改變。

    可不敢犯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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