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中堂的陳瀛正跟三大營提督朱永商量着軍隊整訓之事。
聽到了親兵的稟報後,略有驚訝。
算着日子,石彪現在回來的有些快啊。
雖然陳瀛知道了石亨已經犯了事情,但陳瀛也沒有因爲石亨的過錯而輕怠了石彪。
在聽到親兵的稟告後,便暫停了與朱永的議事,親自前來中軍都督府外迎接石彪。
朱永在朝鮮與石彪處事兩年,跟着一同前去。
陳瀛對於石彪這個人很是瞭解。
三十來歲便獨自領軍,這很是難得。
陳瀛也專門的瞭解過一些。
石彪在沒有進入遼東之前,也只能算是一個作戰勇猛,不懼死亡的先鋒猛將,可在遼東,朝鮮等軍事重地呆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從石亨對其的影響,到自己開始思考,有了自己的作戰風格,對於大規模的軍團作戰亦有很深的見解。
作爲一個過來人,陳瀛知道,若是石彪因爲石亨的事情被殺,或是被下獄,那對大明的武勳羣體們來說損失還是很大的。
他二叔,他三叔都是他叔,跟石彪的關係不大。
而且皇帝的態度,也表明着想讓石彪抽身而出。
在中軍都督府外等候的石彪,看到了陳瀛,以及朱永兩個人走了出來。
他趕忙躬身行禮:“末將石彪拜見寧國公,恭賀寧國公擢升……”、
陳瀛趕忙上前,親自將石彪扶了起來。
“遼平侯快快請進。”
“是,寧國公。”石彪應了一聲後,便看向了身旁的朱永,而朱永在這個時候也看着石彪呢。
兩個人互相低頭示意一下,在陳瀛的面前,兩個人當然不能肆無忌憚的聊天。
朱永長得比石彪英武,但卻比石彪大了十多歲。
兩人在朝鮮的時候,配合的非常好……
朱永告辭,而石彪便跟着陳瀛進入了中軍都督府中。
大堂之中。
兩人坐下之後,石彪便直接表明了來意。
“寧國公,陛下讓末將輕裝簡行,立即出發前往安南,到此,想得國公得一紙手令。”
陳瀛聽完石彪得話後,輕輕點頭,但並未直接說凋令的事情。
“遼平侯,我是過來人,比你啊也大了二十多歲,陪伴陛下的時間也久了,作爲長輩,我誇大送你三句話,你可願受之……”
“寧國公能提點晚輩,當是晚輩的福分。”石彪趕忙說道。
陳瀛輕笑一聲:“爲將者,應有朝暉之氣,萬不能因爲一件事情,而失去了蓬勃向上之心,也不能妄自菲薄,自怨自艾。”
陳瀛此言就是告訴石彪,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長着呢,不能因爲你那倒黴的老叔,在之後變得畏手畏腳,反而難成大器。
石彪聽完之後趕忙應道:“受教。”
“到了安南,穩定軍心極爲重用,短時間內,可沒有戰功,但不能失敗,像咱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比那些讀書人更重手足情深,武陽候若是被重罰,即便你是他的侄子,若不用重法,難以掌握人心,能用就用,不能用就調走。”
“末將知曉。”
陳瀛看着恭順的石彪,也說起了最後一句重點。
“石亨之事,他有錯,但根源在我,若不是我遷爲國公,石亨註定不會這般,你若是心有不甘,只能記恨與我,不能多想,除此之外,萬事可爲。”
陳瀛說着根源在自己,可只要是個明白人,就知道這是皇帝自己玩脫了。
皇帝雖然知道石亨莽撞,可卻怎麼也想不到石亨這個老六真那麼六,他也是無心的……
當然,即便有着朱見深的一部分原因,可臣子,特別是武將,不能這麼想。
而石彪也一下子明白了陳瀛這句話的關鍵之處,聽到之後,臉上一直呈現的淡然,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趕忙站起身說道:“寧國公,末將心中清楚國公的意思,末將絕對不敢胡思亂想,在末將看來,聖恩乃天降,雷霆雨露,均爲君恩,爲此不滿,將軍國大事淪爲兒戲,當殺……”
陳瀛聽到石彪的這句話後,心頭稍震,他看着石彪,看了好一會,而後心中也明白了什麼。
“難爲你了……”
在這一刻石彪沉默不語……
兩個死法有着兩個安排。
戰死沙場,可以說是輕敵冒進,敗了一次,朝廷也可以拿這個爲理由,將石亨的爵位拿掉,而病故陣前就是隻誅石亨一人,對他的爵位不會有什麼影響。
“既不戰死沙場,也不病故陣前,此罪通報安南三軍,斬與鎮南關,京師之事如何安排,末將不知。”
陳瀛聽完之後,點了點頭,在安南通報三軍,可以起到警示的作用,而消息傳到京師,便可由人在安排一番,是病故陣前,還是戰死沙場的都仍有五軍都督府以及皇帝的拿捏。
要的就是文官與武將信息的不對等,操作起來,幾乎沒有難度,只要定了下來,即便再有消息傳出,朝廷也不會承認。
石亨死,就是在正國法,對武勳有警示的作用,因爲內部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即便消息傳了出去,只要朝廷不認,就都是流言,做不得數的。
當然,這也是爲何在大明之前的朝代,針對某個重大事件,會有兩種歷史的記載,一種爲正史,一種爲野史。
野史就是伴隨着流言四起,而民間記載流傳下來的。
這也是爲何我們現在看的史書,總會出現相互拆臺的緣故。
正史是官方承認,野史官方不認,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可能當時的人們都不清楚。
“換個人動手吧,不然,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就是因爲不會心安,纔要自己動手。”石彪說的乾脆。
陳瀛聽完之後,也站起身來,走到石彪的身邊,拍了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
“若是我的兒子能有你五成的英斷,即便是他砍了我的腦袋,我也含笑九泉了,到時候,好好談,備上一壺好酒,盡一盡孝。”說完這些,陳瀛嘆了口氣:“準備什麼時候走。”
“後日出發。”
“等你回來,到我府中喝酒……”
“是。”
石彪從中軍都督府得到了軍令之後,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家,而在家中,又收到了司禮監承恩送來的聖旨,以及印信,佩劍。
徵南大將軍的名號已經被石亨佔了去,在給石彪也不合適,朱見深思來想後,便給了石彪討逆大將軍的名號,而且庫房之中也存有這方印信……
深夜,石彪與妻子齊氏二人相對而坐。
這一夜石彪喝了很多酒。
而齊氏這個大家閨秀,從未嘗過酒的人,也陪着自己的夫君喝了幾杯。
從石彪回來,齊氏便一句話都沒有問,只有安安靜靜的陪伴。
又過了一日,石彪再次受到皇帝的召見,這次石彪又在乾清宮中呆了一個時辰,君臣二人相聊甚多,但一句都沒有提石亨之事。
從皇宮離開之後的當天夜晚,石彪便再度離京。
他先行出發,司禮監執筆太監承恩以及都察院的一名監察御史緊隨其後,他們兩個人都領了旨意,要看着石亨死,都察院監察御史回京覆命,承恩呆在石彪的身側,留在安南…………
石彪帶着三十多名親兵一路馬不停蹄的南下……
這個時候,分別有三撥人,往安南趕。
第一波就是朱驥一行人,此時已經剛剛到了廣西的境內,第二波就是石彪,第三波是監察御史以及承恩。
他們都是爲了石亨而來。
而此時在安南的韓雍,在確定石亨離開,不會對局勢造成影響的時候,便着手安排石亨離開交州城,返回廣西,等着陛下的旨意,以及石彪的到來……
石亨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結局,對於韓雍的這個安排,並未有絲毫的排斥。
活要活出個人樣,死的時候,也不能縮頭縮尾,這是石亨的信條,現在的他既不悔恨,也不自欺欺人了,多活一段時間,就是賺的。
他從交州城只帶走了十幾個宗室女,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帶。
而對於石亨的這個要求,韓雍當然全部答應。
爲了不引起注意,趁着夜色,韓雍便親自將石亨送上了離開交州城的馬車。
這次他的五十餘名親兵都沒有跟隨,全部換成了韓雍的護衛…………
在石彪離京的第四日到了河南,而這個時候的徐有貞也剛剛走出河南,到了曹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