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本來就被于謙問的火氣起來了。

    現在看到一個無名小卒也敢在自己面前叫囂,讓自己這個朝廷大員,絲毫沒有面子,當下便怒聲道:“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臭蟲……”

    “本官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是朝廷大員,本官跟於太保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來人,把這個不知禮的蠻漢給架出去,亂棍打死……”王淼的話說完之後。

    一直守在門外的數十名隨從立即衝了進去。

    孫瓚立即拔刀:“媽的個巴子,小爺看,哪個敢上前,我先剁了他……”

    說着猛地上前兩步,一刀砍在了王淼身旁的椅子上,木屑橫飛,而後立即抽出,直接把刀架在了王淼的脖子上。

    而孫瓚身後的數人,也是紛紛拔刀,大有砍人之勢。

    當時孫瓚的刀離王淼的脖子,就只有一寸的距離。

    王淼甚至能夠感覺到來自刀身上面的涼意。

    這麼近的距離,要是真嘩啦下來,那自己一定必死無疑了。

    而王淼的隨從一看自己大人這麼危險,當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實際上孫瓚的這個行爲很是危險。

    他雖然是會昌侯的嫡長子,又肩扛皇命,可如此冒失的對着朝廷大員亮刀子,非要白刀子進,黃刀子出,扎人屎包子……

    這也是不可取的,若是王淼身上沒有其他的事情,他就已經觸犯了大明的律法了。

    “唉,唉,唉,這位壯士,你還年輕,你要剋制你自己,你要想清楚,可不要走到違法犯罪的道路上去啊……”

    “本官乃是,乃是朝廷大員,殺了我,你全家難保……”

    孫瓚可是絲毫不害怕。

    自己跟皇帝的關係在那裏擺着呢,而且自己還揹負着旨意,即便朝廷降下罪責,也頂多殺他自己一個,不會影響他們的家族。

    “我家乃是皇親國戚,我父親是會昌侯,姑母乃是孝恭章皇后,哼,殺了你又何妨……”

    對於孫瓚來說。

    他陪伴于謙小一年,于謙固執起來,氣人起來,那可是常人都無法忍受的,但若是人格發起光亮,也是讓人無法拒絕的。

    在這一路上,可是真真的教給了孫瓚很多東西。

    所以,孫瓚對此時的于謙,可是打心眼裏面佩服。

    這才聽不下去王淼所說的話。

    而王淼聽完孫瓚自報家門,那也是驚呆了老鐵。

    這個身份充當着于謙的隨從護衛,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些呢。

    而這個時候的于謙也站起身來。

    “孫瓚,退下……”

    聽到于謙的話後,孫瓚又冷冷的看了一眼王淼。

    而王淼也很是識趣:“你們也趕緊退下,本官,本官是給小侯爺開個玩笑罷了,退下,退下……”

    在王淼的催促下,數十名隨從退出了大堂。

    看到他的隨從退下之後,孫瓚才收起了自己的刀。

    當然,收起刀的孫瓚也沒有老老實實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站在了王淼的身後。

    對於孫瓚的這個小動作,于謙也沒有過問。

    “王都御史說的對。”

    “我啊,確實沒有資格教你做事……”

    “不過,我會上奏陛下,讓能教你做事的徐有貞,教你做事……”

    這個時候的王淼已經察覺到了些許的不對勁。

    王淼是一個聰明人。

    他當然知道在人情交往之中,于謙雖然退下了,可朝中的勢力,地方的勢力還都是存在的。

    可他如此慢待于謙,是十分不明智地。

    可他還是慢待了。

    那是因爲,王淼一直在京師,自從成化十一年之後,皇帝就已經疏遠了于謙。

    在王淼看來,皇帝陛下跟于謙政見不合,勢同水火,這才迫使于謙告老還鄉,他已經到了如今的這個身份,即便是慢待了一些,于謙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他也知道,于謙在皇帝陛下面前還是有着些許的情分,可王淼卻覺得這個情分,不足以讓皇帝對自己這樣一個重臣心生不滿。

    可現在孫瓚自報家門。

    讓王淼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判斷失誤了,于謙在皇帝陛下的心中還是很重要的。

    所以在聽完于謙的這番話後。

    王淼立馬改變了態度。

    “於太保,學生也是有苦衷的啊,還請於太保教我……”說着,王淼站起身來朝着于謙行禮。

    “初到西南,學生也是能力不足,對於下面官員的藉口,導致學生手忙腳亂,唉,我也是想好好的做事,可卻是無從下手,剛剛於太保的話,真是讓學生茅塞頓開,還望於太保久留昆明,指點學生爲百姓謀福祉……”

    之前的囂張跋扈全部消失,又換成了一副謙恭地模樣。

    這個轉變跨度太大了,大的有些不要臉皮。

    于謙看的生厭,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徐有貞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如此善變苟且之徒。

    遠在京師的徐有貞當然不會知道,因爲王淼的所作所爲,讓自己在於謙心中的地位那可是一落千丈。

    正如一個賢者所說,人心中的成見就如同一座大山……

    于謙對於徐有貞本就有所成見,在這個時候,當然一股腦的全部怪到了徐有貞的身上。

    “那現在,就應該拿出章程,三個方案,第一個讓地方官府停止秋收事宜,第二個嗎,就是讓官府統計數額,待到南京轉運司的銀子到了之後,按照糧食的市價全部轉給百姓,第三個嗎,就是今年收到稅糧的地方,要統計起來,延期到成化十九年秋收……”

    雖然于謙對王淼很是厭惡,也不願交給他如何辦事。

    但因爲涉及到的百姓太多了,他也只能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於太保所說,學生照辦……”

    王淼改過自新,準備好好乾了嗎,當然不是,一個懶散沒有能力的人,即便想要好好的幹,他也做不好。

    正如他的名字一樣,他就是一個水貨……

    當然,這件事情也輪不到王淼來辦了。

    遠在西安府的劉清宗收到了旨意,正在趕往昆明的路上。

    而都察院也抽調了十二名監察御史,司禮監抽調二十八名稽查太監都在趕往昆明。

    當然,最要命的還是門達這一路。

    他的速度最快,已經到了距離昆明不足二十里的位置了……

    而此時王淼的貼身隨從,也分別通知了鎮守太監沈一明,國公爺,剛剛到了承恩的住處。

    承恩是內官監的管事太監,因爲於尚明有一些利益糾葛,將汪直安排到了大皇子朱祐榐的身旁,爲祥和的皇家增加了一些變數,也觸摸到了張保的底線,纔會被張保用監軍的理由,安排到了安南交州城去。

    現在張保死了。

    石彪在交州也站穩了腳跟。

    皇帝也重新想起了這個資格老的太監,便又安排其他人代替了承恩,將其調到了昆明,想讓他在暗處盯着點地方的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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