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涇乃是廣西都指揮使,寧國公陳瀛之弟,在石亨的事情結束後,陳瀛便看出了自己兄弟的無能,當下,便想着將陳涇給調回京師,到五軍都督府來論個閒職。
正想運作的時候,韓雍回來了,並且帶回來了對於西南三省的安撫之策讓朝廷推廣。
而後,陛下的視線也被轉移到了廣西。
在這個關頭將自己的老弟給整回來,有些招搖,故陳瀛也暫緩了心中的計劃。
只是暫緩,等到過個一年半載,安撫之政佈置的差不多了,皇帝的視線也轉移了,陳瀛就立馬操作。
但隨着,安南的局勢漸漸平穩。
陳涇的想法改變了。
他本來也想早點的回到京師去,可看着之前很多下級的將領,在安南獲得了巨大的財富後,他的心思也活躍了。
實際上,不止普通的將領,甚至是下面的士兵,也都發了一筆橫財,回到大明,就能蝸居在家,開始擺爛。
陳涇不想打仗,他也不是打仗的料子,可他卻瞅着眼紅。
皇帝陛下對於軍隊看到很重,監察的也很嚴格。
雖然朝廷的賞賜,俸銀軍餉給的足,給的到位,但不管是京營的將領,還是地方的將領都失去了發大財的機會。
成化八年喫空餉的案件,殺了數名有戰功的將領,並且流放了很多武勳,隨後又在京營開始了排查,要不是陳涇當年並沒有進入京營,那一次他應該栽了。
京營建立起來嚴苛的審查制度,不規律的查,一年從剛開始的查兩次,到現在的查三次,而且何時審查,誰來主查,保密係數很高。
將領們在事先根本得不到一點消息。
隨着京營審查制度的落地,地方上的府兵,衛兵也開始了。
朝廷制定了一系列的嚴格舉措。
五軍都督府經常派遣官吏前來覈查兵丁軍籍,衛所的土地。
這些年,查到過三起賬目不清的將軍,幾乎是查到一個死一個,一點餘地都沒有。
在這種大背景下,即便是背景通天的陳涇,也不敢在平時對軍餉,對衛所的土地軍產有些許的想法貪念。
而在現在的大明朝。
只有兩個地方的將領是可以貪墨,不被查的。
甚至是被默許的。
那就是安南,朝鮮兩個地方。
在這兩個地方,朝廷對於將領放縱,將領對於士兵們也是放縱。
戰爭伴隨着的不僅僅是鮮血,還有那白花花的銀子。
只要能夠贏得一場場的勝利,至於這些銀子,到底用在了什麼地方,朝廷是不會過問的。
所以,陳涇纔敢在軍需上面做了些許的手腳。
爲了進入安南,陳涇還專門給自己的二哥寧國公寫了一封書信。
言道:“小弟自遭石亨變故,便幡然醒悟,自知己身不足,從京師趕回鎮南關以後,每日勤奮苦學,鑽研兵書,弓馬射箭,每日習練,日子久了,小弟認爲我亦有成爲世間良將的潛質,只是缺少了一些鍛鍊,此時安南戰事膠着,希望二哥給個證明小弟的機會。向皇帝陛下進言,讓小弟前往交州城爲鎮守總兵,讓小弟亦能光宗耀祖……”
而遠在京師的寧國公陳瀛,看完之後,哭笑不得,他只回復:“你要有自知之明,你絕無成爲世間良將的潛質,老老實實呆在鎮南關,萬萬不能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切記,切記,你絕無成爲世間良將的潛質,老老實實帶着,我只說一遍……”
他也知道安南的一些情況。
戰爭就是破壞,破壞就是槍奪。
這一點,皇帝也清楚,可他並沒有什麼表達,反而還不斷的提高着外出征戰士兵的軍餉,每年的犒軍的金銀也是大幅度的提高。
皇帝默認外出征戰的士兵大發戰爭財。
但卻不會允許,沒有進入戰場的人,在戰爭結束之後,趕去摘桃子的。
外出征戰,馬革裹屍。
就應該升官發財。
那是因爲他們拿着性命拼的。
陳涇是隻看到了別人發財,沒有看到士兵,將領們過的日子,也沒有看到那堆積如山的屍骨……
而陳涇得到二哥的回信後,抑鬱了數日,天天呆在府中,無所事事,也沒有心思去查看邊防。
而這日陳涇還在擺爛的時候,卻有不速之客登門拜訪。
這一隊不速之客正是于謙,孫瓚等一行人。
他們離開昆明城之後,便繞道來了鎮南關。
因爲從鎮南關南下,是最爲安全的道路,沿途都被明軍掌控,而且於謙也想着見見石亨的墳。
還是一如既往的孫瓚上前叫門。
守在府邸門口的陳涇親兵也都是來自京師。
一聽孫瓚的口音就知道他來自哪裏。
當下,讓其稍等片刻,趕忙進入府邸通報。
這個時候的陳涇還在白日宣淫,有些事情啊,大白天的幹,可比晚上幹有意思多了。
親兵到了陳涇的房間前面,便聽到了從裏面傳來的男子的低吼聲,以及女子的嬌喘聲。
這親兵也習以爲常。
對着房中高喊:“將軍,將軍,京師來人了……”
正在房中賣力奮鬥的陳涇聽到這話後,心中一緊,胯下一鬆,立馬一瀉千里……
而後他也不管女子,拔槍而出,給自己披上一件衣服後,便走到了房前,也沒有開門,而是先開口詢問:“可說有什麼事情。”
“將軍,屬下也問了,不過他說要當面談,屬下看着馬車中有一個老者,身份應是尊貴,護送他的有三十人,手持刀械也是京營制,下盤都很穩,應是軍中好手,這纔不敢多問,立即前來告知將軍。”
陳涇聽到親兵的話後,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老哥書信上,跟自己交代的事情。
于謙到西南遊玩,讓自己代他妥善招待于謙。
本來,陳涇並沒有當回事,想着于謙可能跑不那麼遠,可現在聽着親兵的講述之後,立即就聯想到了于謙。
他真的來了。
當下陳涇趕忙說道:“你快些安排他們進入府衙,到大堂中好好招待,本將軍馬上過去……”
“是,將軍。”
親兵得令之後,又是小跑着下去。
不一會兒,于謙,孫瓚等一行人便被迎入了府邸,安置在了大堂之中。
而陳涇也用最快的速度,穿戴衣服,套上幾個月都沒有穿過的甲冑,高靴,而後又是出門,繞着府邸跑了幾圈,將自己跑的滿頭大汗,纔敢回到府邸……
每個人都有優點。
陳涇的優點就是在做表面功夫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