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曹公公,曹公公……一路辛苦了……”徐有貞看到曹吉祥之後,便大笑着說道,腳下的速度又快了許多。

    而曹吉祥也是如此,他並未說話,臉上卻出現了久違的喜悅。

    到了跟前後,曹吉祥拱了拱手:“徐都御史可是我大明朝最忙的人了,在京城,我可是數次想要登門拜訪,帖子都送去了,卻得知徐都御史不在京師,倒是失望的緊,沒成想,想要見到徐都御史,還要再南京城中。”

    “曹公公,真是挖苦本官啊,本官何嘗不是天天惦記着曹公公,快,一路舟車勞頓,快些入府,用些茶水先行休息一番。”徐有貞賠着笑容說道。

    說着,拉起曹吉祥的手臂便往裏面走去。

    雖然是臨時住所,但也是三進三出的大宅院,是魏國公府徐承宗的私宅,等到徐有貞到了南京城後,徐俌便將這座私宅給奉獻了出來。

    而對於徐俌的善意,徐有貞斷然不會拒絕。

    二人進了大堂後,還是樸寧美過來斟茶倒水。

    曹吉祥在朝鮮的時候,就曾見過樸寧美,這次再見到之後,又是讓他回憶起了在朝鮮徐有貞幫助錦城君的兵變,現在樸寧美還是那個樸寧美,但朝鮮卻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朝鮮了。

    當然,曹吉祥是個太監,長得再漂亮的女子,在他面前的誘惑力都是減半的。

    “時間過得很快啊,我記得出使朝鮮的時候,是成化八年,還是九年啊,這都小十年了。“

    “竟勾起了曹公公的回憶。”徐有貞在一旁笑着說道。

    曹吉祥看了一眼徐有貞,眼中閃出一絲異樣:“徐都御史,朝鮮之行,可是改變了你我二人的命運啊……”

    “是啊,以前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可當年曹公公的模樣在我心中可是揮之不去啊。”

    曹吉祥聞言哈哈大笑。

    踹門三人組,只剩下曹吉祥,徐有貞兩個人了。

    也可能是受到冥冥之中命運的影響,他們還是在一起玩了,並且關係還真的不錯。

    曹吉祥也忙,這次到南京一方面是來催促海船的交付,另外一方面就是來看看徐有貞。

    在跟徐有貞的聊天過程中。

    曹吉祥得知于謙從西南三省回來了,就身在南京城中,當下很是激動,也顧不得自己一路舟車勞頓疲憊的身體,直接拉着徐有貞就去見於謙。

    對於曹吉祥的要求,徐有貞也不好意思拒絕。

    只能一同前去…………

    于謙是大明的英雄,是皇帝陛下的老師,也就是曹吉祥這種宮人的半個主子,因爲如此,曹吉祥纔不願意于謙老死在家,想着讓他外出遊歷一番,好好玩玩。

    當然,曹吉祥也冒着風險呢。

    萬一于謙在半路上去世,陛下定會遷怒於曹吉祥的身上。

    這次聽聞于謙在南京,他很是着急,想要快一些的從於謙的口中得知這一路之上的見聞。

    不過,剛到官驛,卻得知于謙的車隊一大早就離開官驛,回了杭州錢塘老家。

    曹吉祥撲了一個空,大失所望。

    不過因爲他在南京城中還有事情要處理,只能等着事情結束之後,再去一趟于謙的錢塘老家。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古人如此,現代人也是如此。

    走了一路,于謙也是有些累了。

    回到家中之後,便很少出門露面。

    孫瓚等一行人將於謙送回了錢塘老宅後,因爲還要送於太保到南京去,他們也沒有離去,都是住在了錢塘的官驛之中,多人外出探訪:“城中可有善口技者……”

    京師。

    入秋的天,在清晨之時,已是能夠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對於大明的皇宮來說,也到了居住環境最爲適人的季節了。

    乾清宮中。

    越發成熟,越發健壯的少年天子正坐在御案之前,看着從內閣轉運過來的奏章。

    現在的朱見深也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齡。

    精力最爲充足,渾身充滿力量,最爲英俊好看的二十歲。

    在御案之上擺放着如小山般高的奏章。

    這些奏章。

    全是南方轉運過來的。

    而且出奇一致的都是祥瑞。

    朱見深看着這些奏章,一臉的茫然。

    誰說古人想象力匱乏的。

    有人上奏,成化十七年九月二十,南京玄武湖有人聽到龍嘯聲,在百姓之中流傳極廣,有人作書曰,天子到南京,龍嘯興大明。這就是上天在告訴大明的百姓,臣民們,當今乃是真龍天子,乃是聖明君主,陛下南巡要來,玄武湖中的真龍早早的就感受到了。

    有人上奏,五十多歲的婦人在九月十八的時候,生下了龍鳳胎,這也是祥瑞啊,大明百姓安居樂業,人丁興旺,天下太平,幸得當今勵精圖治,開創成化大治,方能見此。

    還有人上奏,農夫家的母雞平時一天都是生一個蛋,現在不得了,每天都要生三個,並且在母雞下蛋的時候,公雞在雞窩外面看着,竟然也有衝動。

    朱見深看着這些奏章,心中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這什麼跟什麼啊,官員們報祥瑞讓皇帝高興高興,那你們好好寫啊,在朱見深看來,就那個玄武湖龍嘯聲還算是下了點功夫,其他的婦人生子,公雞下蛋等,多少是有些敷衍了吧。

    他們就這些本事嗎。

    而且時不時還讓朱見深不禁大笑出聲。

    笑歸笑,鬧歸鬧,你可千萬不要拿仕途開玩笑。

    此時的朱見深就是一邊看着奏章,一邊默默記下了上奏者的名字,官職,等到南巡之事後,這些連故事都編不好的人,就要被清算冷落了。

    朱見深看完這些沒有多少藝術含量的奏章後,忽然擡頭看了一眼高義。

    “張保生前都想着跟朕一起去南京,這朕馬上就要出發了,可他卻又不在了,朕讓你留下一些張保的頭髮,你可留下了。”

    朱見深說完之後,又輕聲嘆了口氣。

    他已經經歷了很多次生離死別,扶他上位的孫太皇太后,不會寫字畫圈的成國公,還有從小伺候自己的張保,當真是到時間死的人沒有死,不該死的人卻都死了……

    “陛下,張公公的頭髮奴婢留下了,就放在奴婢的房中……”

    聽到高義與皇帝陛下的對話後,站在一旁的趙化農心裏很不是滋味,當年的他是張保最爲親近的乾兒子,這件事情本該他來做的,可陛下卻沒有交給他做,可見當年,自己確實是進入了懷疑的名單中。

    “南巡之時,你便隨身帶着,這樣也算是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了。”朱見深輕聲說道。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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