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看向加賀廣野,若不是場合有些嚴肅,只怕此時都已經納尼,搜噶……的驚呼聲都已經發出來了。

    島津老大現在商量着怎麼應對大明給他們的戰爭威脅,這死胖子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還炫耀自己會說中國話。

    而島津立久看向加賀廣野,眼神很是不善。

    雖然他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可卻懂得這是大明語言。

    加賀廣野是個武士中的另類。

    他之前挺猛的,劍術高深,曾經擔任過島津氏的大將副,與長州藩大戰數次,在島津立久的父親在位之時,就想着重用他,但因爲害了一場差點死掉的大病,他便越發的肥胖,開始變得惜命了,也不喜劍道,甚至,性取向都變了,不像其他大名貴族一樣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現在馬上都三十多歲了,還沒有一個子嗣,而沒有子嗣的原因,在九州島貴族圈裏面也不是祕密。

    他在病好之後,對一直照顧自己的奶媽有一種類似病態的眷戀。經常住在一起,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女人當然不可能爲他家將軍生下一個繼承者了,並且之後這個加賀對於大明很是嚮往,經常掛在最邊上的話就是:“大明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爲俊傑……”

    而此時的加賀很是緊張,想來,他也不是故意說i這些的,應該是嘴嫖了,不受控制的說了出來,自己的口頭禪……

    不過現在話已經說出來了,加賀廣野也就趕忙強行辯解一番自己這句大明話的意思,他將自己剛剛說的,識時務者爲俊傑的勸降之說,換成了大明的古人經常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大明對我們九州島已經有了威脅,那我們也要對他們瞭解的更多一些,我自請命前去招待張懷芝等人,從他們的嘴中旁敲側擊一番,得到大明國的真正意圖。

    因爲翻譯不在屋內,而這些武士們也不明白前面加賀廣野說了什麼,現在看他緊張兮兮的解釋一番意思,也都沒有什麼懷疑。

    而島津立久也同意了加賀廣野前去接近張懷芝,是因爲島津立久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

    在島津立久看來此時膽小如鼠的加賀廣野,是沒有膽量勾結大明的,更何況加賀藩處於九州島的內陸,離薩摩藩的日向國也只有不到百里的距離,一旦真的被坐實了罪責,他也有藉口直接出兵滅了加賀家,將他們的土地,城邑,村子全部收入麾下……

    當夜,加賀廣野便乘坐着駕籠,在三名家族武士的保護下來到了大明使團的住處。

    所謂駕籠,是倭國特有的出行工具,木製底座,底座上是竹編的坐籃,本來是由兩個人擡着,可因爲加賀廣野的體重有些超標,這個駕籠也是特殊製作的,從兩個人擡,變成了四個人擡。

    即便是增加到了四個人,這些擡駕籠的人,也都是各個滿頭大汗。

    駕籠放下後,加賀廣野便下了駕籠,朝着守在門外的四名大明的護衛走去。

    他到了門前,稍稍停頓一番,腦海中一直在想着組織語言。

    而幾名護衛都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加賀廣野……

    頓了片刻之後,加賀廣野纔開口說道:“衆位大明的大人,我呢,是加賀家的家主,想來,拜見大明的張大人,還望諸位大人能夠幫忙通報一聲。”

    “這麼晚了,我們張大人應該是睡了,你明天再來吧。”

    聽完護衛的話後,加賀廣野又是思考了許久,才明白意思,當下也不過多的牽扯,而是朝着幾名護衛低頭示意後,才轉身離開。

    加賀廣野離開之後,便回到了自己在大偶國鶴丸城的家宅,因爲九州島各地屬於薩摩藩的家臣,以及勢力小一些的大名都要到薩摩藩的老巢大偶國,日向國等地任職,故加賀家在這裏是有着自己的私人住宅,這也是倭國政治生態的一種潛規則,有些勢力的大名,要經常前往江戶,京都等地任職,而下面的屬於各藩勢力範圍內的大名,也要到他們這裏任職,就是要讓這些手上有兵的人經常性外出,來消耗他們的精力,不至於造反。

    而加賀家最風光的時候,就是加賀廣野的爺爺,他曾經當過薩摩藩的家老,也就是島津立久爺爺最親近的手下,深受倚重。

    而加賀廣野的父親,也曾經當過薩摩藩的治部大輔,也是數一數二的角色,可島津立久上任之後,將自己的父親發配,之前九州島忠於其父親的大名,家臣都是受到了抨擊。

    加賀廣野的父親雖然早就去世,沒有死在島津立久的手中,但加賀家卻也受到了打擊,冷落,也被排擠出了核心圈子,再加上現在的加賀家家督,加賀廣野對外表現的軟弱,他們便更加沒有排面了,也就成了九州島上的透明人。

    加賀廣野回到家中後,便很是疲憊的跪坐在梳妝鏡前面。

    也不知道爲何這個長相略顯潦草的壯漢,回到家中,就先坐在鏡子前。

    那個五十多歲的奶孃上前伺候:“將軍,今日您說錯話了……”

    加賀廣野輕聲說道:“沒有,我是故意的,現在的我已經有了理由,接近大明國的使臣了。”

    而此時加賀廣野的聲音竟是有了輕微的變化……

    “將軍,有些事情記不起來,就不要記了。現在加賀家沒有滅亡的風險,他們也沒有再次對我們下手,我們不能冒險啊。”

    “仇恨是永遠忘不掉的,我的父親,兄長都是死在島津立久卑劣的手段中,他想讓我們加賀家的人都死絕了,這個仇不能不報,現在大明國有心要對付島津,若是我不抓住這次機會,那我們家的血海深仇,永遠也報不了。”說着這話的時候,加賀廣野的狹長的雙眼中透着兇光,跟今天在議事廳的墨陽,完全不一樣。

    奶孃嘆了一口氣,而後便跪坐在加賀廣野的身後,伸出雙手去觸碰他的髮型,最後,他竟然把加賀廣野的地中海髮型取下來了,對,取下來了。

    地中海髮型取下後,被漁網似的東西盤住的長髮出現在了奶孃的視線中……

    他竟然是一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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