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看着臺子上的紅色長劍,不禁苦笑道:“姑爺啊姑爺,您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風紹聞言,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麼說?不過是一柄劍而已,無論是玲瓏閣還是雲間閣,處理起來應該都很容易吧?”

    “一般的神兵利器,處理起來自然容易。但這可是血煉劍,是昔年魔門四煞之一血翼的佩劍。此劍煞氣極重,若是持有時間過長,神智難免爲其所控,是一柄實實在在的魔兵。我家大老闆雖然有收藏神兵利器的喜好,可這種魔兵,卻是不能當收藏品的,只能找個地方鎮壓起來。”掌櫃苦笑着解釋道。

    風紹大失所望:“這麼說,玲瓏閣和雲間閣都不會收購這血煉劍了?”

    掌櫃遲疑了一下後,說道:“姑爺,恕小的直言。這血煉劍就是個燙手山芋,留在手裏不行,隨便找個地方扔了也不行。所以這把劍……恐怕我得先請示一下大老闆,待大老闆示下後纔好做決定。”

    風紹知道,掌櫃所說的大老闆,指的便是雲間閣閣主林鳳天。風紹點點頭,說道:“那就勞煩掌櫃的了。至於今天買的這些東西,暫時先賒賬。若雲間閣願意收購這柄劍,那就用這柄劍來抵賬。若不能,那就等我下次來的時候再把賬還上,你看怎麼樣?”

    掌櫃笑道:“那就按照姑爺說的來辦吧!”

    風紹將買的東西放進儲物戒指後,便告辭離開了。

    出了玲瓏閣後,風紹便走進了旁邊的酒樓。那小孩子還沒來,或許是因爲什麼事情耽擱了,但也有可能不會來了。風紹決定在這裏等他兩個時辰,若是等不到便算了。

    風紹叫了一壺酒和一盤菜,在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便坐了下來。他一邊等着小孩子,一邊盤算起幾日後的畢方原之行。

    畢方原被列爲十大禁地之一,自是非同小可。一般人別說進去了,離得近一點都容易被燒成飛灰。而風紹卻是要帶着師弟師妹深入畢方原,還要在畢方木下挖掘,找出畢方之炎的源頭。在這個過程中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風紹也說不好,因此各種裝備都得或多或少帶上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畢方原之行絲毫馬虎不得,不然很容易就會團滅。

    不知不覺間,便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而那小孩子仍然沒來。

    風紹看着窗外的街道,不禁嘆了口氣。看來自己這次是看走眼了。

    正想着,街道上突然騷亂驟起。街上行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指着同一個地方議論不休。那個位置恰巧在風紹的視線死角,因此風紹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不知爲何,風紹心裏隱隱感到一陣不安。作爲修道之人,修行之路講究天人合一,因此很多時候心裏的不安之感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實有事要發生。於是風紹也不猶豫,當下便下了一樓,直奔行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還沒等他走到那裏,便遠遠地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艱難地在地上爬行,而在他的身後則是一路紅色。那紅色綿延足有幾十米遠,也不知這小小的身影到底流了多少血。

    可那小小的身影就彷彿是心有執念一般,即便速度慢得還不如龜爬,即便每爬行一寸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可他的動作卻是一刻都沒停下。

    風紹當即便認出來,這個身影正是那個小孩子!

    他想也不想,立刻如風一般衝到小孩子身邊,也不顧他身上的灰塵泥土,一把將他抱起,然後從取出一枚丹藥便塞到他的嘴裏。

    小孩子本已神志不清,這一路爬行憑藉的不過是執念而已。當風紹將他抱起時,他這才稍稍恢復了神智。待看清楚抱着他的人後,他當即嘴巴一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對不起恩人,我……我本來想早點到的……對不起,我沒想失約的……”小孩子一邊哭着,一邊向風紹解釋。

    風紹面沉似水,用平靜的語氣說道:“無妨,我已經看到了。你很好,即便受了這麼重的傷也要赴約,是個好孩子!”

    風紹在給小孩子喂下丹藥後,便立刻檢查起他的身體。這一檢查不要緊,風紹頓時忍不住怒氣勃發。

    這小孩子身上有多處因重擊而造成的傷害,很明顯是曾經被人拳打腳踢過。身上有三處骨折,其中有兩根肋骨和一根小腿脛骨。額頭、後背和小腹的位置各有一個較大的傷口,其中小腹的傷口尤爲嚴重。若是不及時止血,只怕這孩子活不了多久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發現令風紹大爲意外。

    這個小孩子,竟然是個女孩!

    不過這孩子由於年紀太小,再加上營養不良,因此身體還沒長開,這才讓風紹先前誤以爲是男孩子。

    他抱着小女孩,在行人們驚訝的目光中,衝進了玲瓏閣中。掌櫃看到風紹去而復回,不禁大感驚訝。待看清他懷中抱着的孩子,掌櫃立刻明白過來,向夥計吩咐道:“快!快去請醫生過來!”

    藥力化開,小女孩已經昏睡過去。風紹看着傷痕累累的小女孩,腦海裏又回憶起了七年前第一次看到林蕭然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林蕭然,差不多也是這樣。

    這裏畢竟是玄幻世界,人命賤如草,這讓曾生長在現代社會的風紹極爲不適應。他自認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但如果看到了,他還是沒辦法視而不見。

    風紹深深地吸了口氣,對掌櫃說道:“掌櫃的,勞煩你照顧一下這個孩子,我出去一趟。”

    掌櫃點點頭:“放心吧姑爺,這個孩子就交給我們了!”

    出了玲瓏閣後,風紹眼神中便抑制不住地冒出了殺氣。

    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會對這麼小的小孩子動手?這特麼還是人嗎?簡直就是畜生!畜生都不如!

    這事我若是不管,我念頭不通達!

    風紹沿着小女孩爬行過來的血跡一路走過去。走了大概兩三百米遠後,便在一間藥房的門口停了下來。

    這裏就是血跡的盡頭了。

    他走進藥房,來到櫃檯前,向負責抓藥的夥計問道:“夥計,問你個事。”

    那夥計見風紹衣着雖然有些髒亂,但款式講究,一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連忙說道:“請問客官有何吩咐?”

    風紹指了指門口,問道:“剛纔這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有這麼多的血?”

    那夥計聞言,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唉,說來也是可憐吶!有個小姑娘,她弟弟生病了,拿着銀子過來抓藥。癩頭三他們一夥看見了,非說人家小姑娘的錢是偷了他們的,讓小姑娘把錢交出來。那小姑娘不肯,他們就拳打腳踢的,差點把人打死了,連銀子也讓他們搶走了。”

    風紹問道:“難道就沒人管嗎?這附近這麼多的人,就眼看着他們行兇?”

    那夥計卻笑道:“客官大概是外地人吧?那癩頭三有個結義兄弟,聽說拜入了太微宗門下,還是三支的真傳弟子。這癩頭三也因此雞犬升天了,整日裏仗着他那結義兄弟的名頭到處惹是生非。他結義兄弟將來那可是要當仙人的,咱們凡人哪裏惹得起?所以我們都是能躲就躲。”

    風紹皺眉道:“就算他有個在太微宗拜師學藝的結義兄弟,你們也不必如此怕他吧?難不成他那結義兄弟還能不顧宗門門規,擅自對平民動手?”

    太微宗七大門規,一戒欺師滅祖,二戒同門相殘,三戒勾結魔道,四戒欺凌弱小,五戒橫行無忌,六戒驕奢淫逸,七戒偷盜搶掠。若真是太微宗門人因此事而尋仇,那便是犯了第四條門規,須罰以閉門思過一個月。若是傷了人命,則延長至十年,還要杖責一百。

    原本太微宗是沒這些門規的,是風紹參考前世看過的武俠小說而制定出來的。制定這些門規的目的,就是塑造太微宗偉光正的形象。所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只要太微宗一直保持一個好的名聲,那麼自然而然就能吸引到心懷正氣之人的加入。

    不僅如此,一個擁有好名聲的宗門,也可以讓那些對其心懷叵測的所謂同道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其動手。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相較於充滿了爾虞我詐的環境,風紹更喜歡這樣的氣氛和諧的宗門。

    卻聽那夥計擺手道:“嗐!客官你有所不知,癩頭三那個結義兄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在拜入太微宗之前,他那結義兄弟就經常帶着他們幾個到處惹是生非。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們沒什麼靠山,所以下手還有點分寸。可如今……呵呵!”

    風紹聞言,若有所思地問道:“照你這意思,若是你們敢反抗,他那個結義兄弟還會過來給癩頭三他們出頭?”

    那夥計嘆息道:“以我對那小子的瞭解,多半會如此!他向來就是個不講理的貨色,還成天嚷嚷着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之類的鬼話。他現在算是‘河西’了,我們這些老鄉可就慘了!”

    聽到這裏,風紹不禁眉毛一挑:“癩頭三那結義兄弟,到底叫什麼名字?”

    那夥計想了想後,說道:“我只知道他姓葉,叫什麼名字就不清楚了。不過聽說他拜入太微宗後改了個名字,叫葉辰!”

    風紹點點頭。

    看來,宗門的紀律問題,到了該整頓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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