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紹看了一眼陸青鳶,淡淡地說道:“看來咱們這次只能認栽了。只可惜沒了畢方之炎,煉丹閣和鑄造坊的重建又要推遲一段時間了。”

    陸青鳶不禁身體一顫。

    風紹注意到陸青鳶的反應,卻什麼都沒說,轉身便往回走。而陸青鳶則跟在他的身後,心亂如麻。

    在得知賊子已經遠遁的消息後,衆弟子無不破口大罵。

    他們冒着生命危險來到這畢方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纔將畢方之炎拿到手,卻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傢伙截了胡,衆人焉能不恨?但此時人人身上帶傷,而實力最強的風紹更是傷痕累累。憑他們想要把畢方之炎追回來,顯然是不可能了。

    衆人心中無比憋悶,卻也無可奈何。

    風紹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開始處理傷口。那畢方之影雖然只是個影子,實力較真正的畢方不知差了多少,可也不是他能輕易對付的。實際上,所有人都能完好無損地退出畢方原,已經是萬分幸運了。

    十大禁地之一,果然不是易與之地。

    在處理完傷口後,風紹便開始幫其他人調息。

    而陸青鳶則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百感交集,心亂如麻。

    由於衆人皆消耗巨大,今天只能暫且在這裏過夜。在風紹的安排下,衆人開始埋鍋造飯,搭建帳篷。在喫飯的時候,衆人想起這幾日一番操勞竟被人截胡,又是一陣破口大罵。

    風紹在衆人中算是表現最平靜的。他只是悶不做聲地喫着飯,什麼話也不說,整個人看上去似是在雲遊天外。待喫完飯後,風紹便繼續打坐調息。從始至終,風紹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顯然心情也是十分糟糕。

    衆人看在眼裏,心中對那個黑衣人更加憎恨了。

    到了晚上,衆人紛紛鑽進帳篷準備入眠。陸青鳶和韓碧雲同住一個帳篷,早早地就鑽了進去。可是她剛一躺下,韓碧雲便鑽進來陸青鳶說道:“師妹,風師兄有事找你。”

    陸青鳶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隱隱感到不安。但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默不作聲地鑽出了帳篷。

    按照韓碧雲所指的方向,陸青鳶在距離營地足有上百米的地方找到了風紹。而此時風紹正背對着他,望着寂寥無聲的荒野。

    陸青鳶走近風紹,剛要說話,卻聽風紹淡淡地說道:“陸師妹,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陸青鳶的心臟頓時劇烈跳動起來。她強行壓下了心中的不安,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師妹不明白風師兄的意思。”

    沉默。

    過了良久,風紹纔開口道:“陸師妹,若我計算無差,你拜入師門也有七年時間了。這七年時間裏,宗門待你如何?”

    陸青鳶回答:“師尊待我如父如母,宗門待我恩情似海。”

    風紹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若宗門有需要,你是否願意爲宗門披肝瀝膽,甚至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

    陸青鳶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這是自然。宗門對我如家一般,我粉身碎骨亦難報其萬一。”

    風紹長長地嘆了口氣,低聲道:“好話誰都會說,可是真的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呢?”

    陸青鳶忍不住問道:“風師兄究竟何意,不妨直言。”

    風紹轉過身來,一雙眸子炯炯有神地看着陸青鳶,說道:“陸師妹,我且問你,若是有人做了不利於宗門的事情,你待如何?”

    陸青鳶剛要回答,風紹卻冷笑道:“可能對陸師妹而言,師門利益受損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吧?或許有些人在陸師妹心中的地位,遠比師門要重要。”

    陸青鳶的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但當此之時也只得強作鎮定地說道:“師妹不明白風師兄的意思?”

    “不明白?我看你是想裝作不明白吧?”風紹看着陸青鳶,語氣森然,“那搶奪畢方之炎的賊子到底是何來歷,陸師妹當真不知?”

    這下子,陸青鳶整顆心都涼下來了。

    風紹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那麼狡辯基本也就沒什麼用了。陸青鳶呼吸急促,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而風紹則冷冷地說道:“陸師妹口口聲聲願爲宗門貢獻力量,可爲何畢方之炎被搶奪,你卻要隱瞞搶奪之人的身份?你可知畢方之炎對宗門何等重要?你可知有了畢方之炎後,我們就可以真正擁有自己的煉丹閣和鑄造坊,衆同門可以用上效果更好的丹藥和品質更佳的兵刃?”

    “我沒有!”陸青鳶失聲喊道,“我沒有隱瞞那人的身份!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

    “撒謊!”風紹平靜地說道,“陸師妹,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說實話,難道非要我向掌門師尊說明情況,將你逐出師門嗎?”

    陸青鳶不禁目瞪口呆。

    自打進入宗門以來,風紹對她頗多照顧,以致於她一度懷疑風紹對自己存在不便言說的企圖。後來,陸青鳶才得知風紹這麼做是因爲她資質上佳,期盼她能快速成長以發展宗門。可即便如此,陸青鳶也覺得風紹對自己的感覺應該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可是現在,風紹卻是說出了將她逐出師門的話,這讓她怎能不驚駭萬分?

    風紹繼續說道:“陸師妹,你在宗門中資質上乘,同輩之中少有人及。我對你諄諄教誨,只盼你能早日獨當一面,幫我分擔壓力。可你若是公私不分,黑白不辨,那我若繼續培養你,豈不是在給宗門培養一個天大的禍害?”

    陸青鳶只覺手腳冰涼,心如死灰。她萬萬沒想到,一向寬容大度的風紹,竟然會用“禍害”這樣的詞來形容她。

    這讓她心中感到既難過又羞愧。

    同時還隱隱有股不服的心思。

    風紹冷冷地說道:“陸師妹,我再問你一句,那個搶奪畢方之炎的賊子到底是誰?”

    風紹的語氣中已經隱隱帶了一絲殺意,似是已不將陸青鳶當作是自己的同門師妹了。

    陸青鳶看着聲色俱厲的風紹,咬了咬牙,猶豫了半晌後,最終卻是緩緩搖頭。

    風紹看了她良久,忽然“嗤”地一聲,自嘲地一笑。

    “沒想到啊沒想到,宗門培養了七年的弟子,最終竟是個公私不分恩怨不明之人。你當你不說我就不知道那人是誰了嗎?我要的只是你的一個態度,而我剛纔給了你最後的機會,可惜你卻不願把握。”

    陸青鳶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緊接着她便聽風紹語氣淡漠地說道:“待回山之後,我自會向掌門師尊秉明一切。三支門下弟子葉辰悍然搶奪偷盜宗門之物,而你陸青鳶則爲其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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