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景雲的話,讓很多人都大感意外,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而對其比較瞭解的,更是懷疑這鄧景雲是不是被奪舍了。

    其實在林蕭然的衆多愛慕者之中,鄧景雲也算是其中一個,而且還是比較有誠意的那個。他是少數愛慕者中真正拿出實際行動來求婚的,據說當年還拿了一長串的禮單送到了雲間閣,作爲迎娶林蕭然的聘禮。

    但結果卻是,這禮單林鳳天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退回了,連帶着鄧景雲的求婚請求,也被婉言謝絕了。

    此事在當時的東洲算是傳播得比較廣的新聞了,畢竟鄧景雲在求婚的這些人當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傑出人物。可就連這等人物都被林鳳天一口否決,這讓很多人都忍不住懷疑這林鳳天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把女兒嫁出去。

    在今天這場宴會之前,很多人都以爲鄧景雲要麼不來,要來就肯定是要過來打臉風紹的。可誰知這小子居然一上來就祝賀風紹和林蕭然,就好像以前那個求婚的不是他一樣。

    不少人面面相覷,面露疑惑之色,全然不知這鄧景雲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關朔稍稍思索了一下,便立刻明白過來,低聲笑道:“這鄧景雲,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識時務啊!”

    方一鳴也說道:“確實。鄧景雲很多時候看似做事毫無章法,其實自有其深意。他這一次會這麼做,顯然是發覺這婚約根本不是他能夠撼動的。既然如此,他就索性轉換思路,從討好雲間閣轉爲討好雲間閣的女婿。他身爲千雲城少城主,若是能通過風紹與雲間閣打好關係,那麼對千雲城的發展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關朔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誠如關朔和方一鳴所猜測的那樣,鄧景雲就是過來跟風紹打好關係的。

    雲間閣作爲五大超一流勢力中底蘊最薄弱的,同樣是很多人討好的對象。而且由於建立時間短,討好雲間閣遠比討好三大聖地和龍華寺要來得容易。因此從雲間閣奠定其超一流勢力地位的那一天起,就不斷有人想要通過各種方式跟雲間閣拉近關係。

    而在各種方式中,迎娶雲間閣小公主無疑的效果最好的。不僅如此,還能夠收穫一位姿容絕世的美嬌娘,誰又能拒絕得了如此誘惑呢?

    所以鄧景雲當初纔會向雲間閣求娶林蕭然。

    鄧景雲求娶林蕭然固然是出於想獲得雲間閣支持的目的,但他也早已決定,若真的能將林蕭然娶到手,他便不會再對其他女人假以辭色。但他這麼做卻不是因爲深情,而是因爲他知道,只有一心一意地對待林蕭然,才能夠獲得雲間閣毫無保留的支持。

    他就是這樣一個精於算計的人。

    但是對於這種精於算計的人,關朔和方一鳴雖不至於看不起,但也不會與對方有過深的接觸。畢竟太精於算計,就意味着凡事利益爲先。以利相交,利盡則散。跟這種人若是產生太深的交情,將來難免會被對方因爲更大的利益而在背後捅上那麼一刀。

    鄧景雲的高調出場獲得了全城人極大的關注,而這也正是他想要的。明明可以用儲物戒指帶過來的禮品,他偏偏要用十幾輛馬車來帶,也是爲了彰顯其排場。而他選擇在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出現,這個時機更是恰到好處。

    可以說,一切都被他算計好了,除了一點——

    不速之客鳳婉清。

    鳳婉清早就把林蕭然視作自己兒子的女人了,此時風紹抱着林蕭然,已經讓她心生殺機。而現在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青年,居然公開表態支持風紹和林蕭然之間的婚約,這豈不是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

    她神色冷漠地看向鄧景雲,冷冷地說道:“何人在此大放厥詞?!”

    說着,鳳婉清便遠遠向鄧景雲一伸手。

    原本還笑容滿面的鄧景雲頓時臉色一變,想也不想,立刻騰空而起。幾乎在他飛起來的同時,他身後數輛馬車同時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力擠壓。只聽得馱馬紛紛發出一聲慘叫,下一瞬便在巨力壓迫之下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一蓬蓬血霧瀰漫了整個街道。

    鄧景雲看着身下發生的事情,臉色驚疑不定。他擡頭望向鳳婉清,拱手行禮道:“在下鄧景雲,不知前輩爲何突然出手?”

    鳳婉清冷笑道:“你這小子一上來就大聲鼓譟,本聖女心中不喜,是以出手懲戒,可有問題?”

    鄧景雲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女人莫不是腦子有病吧?因爲這個原因就要動手殺人?但他雖然心中不忿,卻很理智地沒有反駁,畢竟反駁一個不講道理還武力值超高的女人,那簡直就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他一向很識時務,當下便笑道:“前輩說得是,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前輩勿怪!”

    圍觀衆人見狀,無不佩服鄧景雲的能屈能伸。鳳婉清也是頗爲意外地看了一眼鄧景雲,暗暗點頭。

    畢竟在遠比自己強的人面前認慫,不丟臉。

    鳳婉清再度將目光放回到風紹的身上,冷笑道:“小子,就算剛剛有人助你,可是那人又能助你幾次?想必你也知道,剛纔那種事,不會出現第二次吧?”

    鳳婉清所料不錯,剛剛幽童以化神之境強行影響一個渡劫境大能的真氣,已經是拼上了全力。但這種手段短時間內僅可用一次,再用一次便會遭到真氣反噬。

    反觀鳳婉清,她雖然在剛剛的交手中受了傷,但也只是皮肉之傷而已,於本身實力並無多大影響。

    風紹語氣平靜地說道:“不勞前輩費心了。然兒既爲晚輩道侶,絕不可能用她來做賭注。前輩若想動手,只管動手便是。”

    衆人聞言,皆詫異不已。

    在他們看來,像鳳婉清這樣的渡劫境大能,根本就不是風紹這種金丹修士能比擬的。如今鳳婉清肯讓自己兒子出馬,這對風紹而言無疑是降低了難度。可這風紹怎麼偏就這般死心眼,僅僅因爲一個“不願以道侶爲賭注”爲理由,就拒絕了這個對他而言利大於弊的建議呢?

    林蕭然心中感動,但也忍不住急切地說道:“紹哥哥,你不必如此的,我……”

    還沒等林蕭然把話說完,風紹便搖頭道:“然兒,無需多言。我既已做出決定,便不會更改。你是我的愛侶,更是要陪我一生之人,我又怎麼可能用你做賭注?”

    看着風紹寧死也不妥協的樣子,鳳婉清一時間卻是沒了主意。

    她當初冒天下之大不韙嫁給陳夜的父親,便是出於“真愛”二字。她認爲自己遵循的是內心的意願,因此即便後來因此而被師父重罰,她也無怨無悔。

    後來她大權在握,掌控了整個百花谷,第一件事就是來東洲尋回自己的真愛。只是因爲聽說東洲天驕盡皆匯聚於青帝城,愛子心切的她便直接往青帝城來了。

    對於她這種曾經爲愛情甘願捨棄身份地位的人而言,風紹的行爲深深觸動了她。只是想起兒子的願望,她又硬下了心腸,冷冷地說道:“好一對癡男怨女。小丫頭,卻不知我若是殺了你這情郎,你又該當如何?”

    林蕭然怒道:“你這老女人真是好不講理!區區百花谷,真當我雲間閣怕了你不成?!你若是識相,那便快快退去。否則我夫君但凡有一點損傷,他日我雲間十三堂駕臨中洲,必滅你百花谷!”

    林蕭然疾言厲色,倒讓鳳婉清一時間愣了神。但她隨後卻是勃然大怒,喝道:“今日我便要將他殺了,看你雲間閣又如何滅我百花谷!”

    說完,鳳婉清正要動手,卻聽一個悠揚的聲音遠遠傳來:

    “你要是敢對他動手,那麼你今天就別想活着回去了。”

    鳳婉清聞言,忍不住怒道:“什麼人?何不現身一見?”

    片刻之後,一聲輕笑響起。鳳婉清只覺眼前一花,一道月白刀光迎面而來。鳳婉清心中大駭,正要躲避,可是卻想起自己這麼一躲,身後的百花谷衆弟子難免要遭殃。無可奈何之際,只得一咬牙,雙掌並立,一團團花瓣從她身上那似是作爲裝飾的百花圖案中飛出,頃刻間便在她面前豎起一道花牆。

    緊接着便聽“砰”的一聲,一股巨力從花牆傳來。鳳婉清如遭重擊,頓時臉色一白,一口鮮血涌上喉頭。不過好在,她雖然內傷不輕,但這一擊卻讓她擋了下來。

    她硬生生地這口血嚥了回去,咬牙喝道:“藏頭露尾的,算什麼本事?”

    對方卻冷笑一聲,說道:“那你這以大欺小,又算得上什麼本事?”

    鳳婉清臉色陰寒:“閣下若有膽量,不妨現身一見。若沒膽量,那便速速退去。我百花谷可不是好惹的,勸閣下莫要自誤!”

    片刻的沉默後,對方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與你見上一面吧!”

    須臾間,鳳婉清便看見眼前驀地出現了一個年輕女子。只見那女子身穿一件鵝黃色衣衫,出塵絕俗的臉上似笑非笑。但是更吸引她注意力的,卻是對方手上的兩把刀。

    左手短刀,右手長刀。

    鳳婉清快速回憶起東洲有哪些擅用雙刀的刀法名家。片刻之後,一個名字陡然從她腦海中冒出來,令她忍不住悚然一驚,失聲道:“你是冷月刀皇,冷靈月?”

    “不錯,就是我。”冷靈月看着鳳婉清,似笑非笑,“百花聖女,你擅自對我雲間閣之人動手,卻不知你想好待會兒怎麼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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