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城中央的位置,各有一個橫跨兩坊之地的宅子拔地而起。南邊的宅子將會被打造成管理整座城市的議事廳,而北邊的宅子則會成爲城主府。

    也就是說,這裏便是風紹給自己和林蕭然所準備的新家。

    出於風水和採光的考慮,兩個宅子皆爲坐北朝南。自議事廳前門入內後,通過後門便可以直接進入城主府。而在城主府後門,也就是北邊,則修建了一片佔地廣袤的園林。這片園林將會成爲新城裏休閒娛樂的好去處,逢年過節也可舉辦盛大的活動。而以園林的面積而言,容納上萬人也毫不困難。

    只不過此時的園林僅僅具備一個雛形,修建了幾座假山和涼亭,至於綠植、小湖、觀賞花卉和游魚之類的,還根本不見蹤影,看上去頗爲簡陋。

    不過即便如此,這兩座宅子也已經整座新城僅有的兩座已經初步完成建造的建築。至於城市的其他地方,則剛剛鋪設了石板而已。

    在今天晚上,這片園林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雖然只有不到一百人,但卻人聲鼎沸。太微宗弟子和九幽聖地弟子們正在爲過年而忙碌着。他們有的忙着將各種過年用的物資運進來,有的則忙着佈置晚宴的會場,還有的則聚在一起,正在聊着他們未來的城主大人今天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繁忙而歡快的過年景象,雖然略顯嘈雜,卻充滿了煙火氣息。

    隨着日頭逐漸西斜,會場的佈置也逐漸進入了尾聲。各種美食和美酒被拿出來擺在桌子上,大家的臉上洋溢着過年的喜慶。

    在一派其樂融融之中,有人突然指着天空,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衆人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隨即一個個沒好氣地說道:“不就是有人御物飛行嗎?大驚小怪!”

    “兄弟,你該不會沒見過有人御物飛行吧?”

    那人一拍桌子,叫道:“我能不知道那是有人御物飛行嗎?我是說,他好像是衝着咱們這邊過來了!”

    衆人再次仔細看去。剛開始的時候,由於距離太遠,他們只能隱約看出是有人在御物飛行,但飛行的方向卻看不出來。而隨着視野中的光點越來越大,他們也終於確認了,那人還真是衝這邊飛來的。

    “該不會是有仇家找上門了吧?”九幽弟子們頓時就緊張起來了。九幽聖地仇家無數,即便他們已經脫離了九幽聖地,但總是會下意識地往那方面去想。

    “先等等看,咱們有這麼多人呢,還怕他一個?”一名太微宗弟子滿不在乎地說道。

    衆人齊齊地看向他,都有點無語。人多又有什麼用?真要碰上個渡劫境的大能,咱這人再多還不是人家一巴掌的事?

    吵鬧間,那御物飛行的身影終於近了。衆人這纔看清楚來人是誰,紛紛驚呼道:“是風師兄!”“是風公子!”

    過不多時,風紹和林蕭然便分別御劍飛到了城主府中。衆人連忙圍上去,卻見風紹懷裏竟還抱着一名女子。太微宗弟子一見,頓時便認出來:“是韓師姐!韓師姐這是怎麼了?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風紹沉聲道:“去收拾個房間出來,另外把陸師妹叫來!”

    有兩名太微宗弟子應了,急匆匆地跑向內堂。

    當風紹剛剛將韓碧雲安放在收拾好的房間裏時,陸青鳶便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剛一進門,陸青鳶就急切地問道:“風師兄,大師姐在哪?”

    風紹向牀上指了指,說道:“陸師妹,你先照顧好韓師妹。”

    陸青鳶連忙跑上前,卻見印象裏總是十分嚴厲的大師姐,此時竟是面色蒼白,全身血跡斑斑,雙目緊閉,昏迷不醒。陸青鳶鼻子一酸,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她顫抖着抓住韓碧雲的手,只覺冰涼無比。

    她哽咽着向風紹問道:“風師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師姐怎麼變成這樣?”

    風紹嘆了口氣,搖頭道:“我也不知。我和然兒是在左近的城市裏逛街,意外遇到了韓師妹。那個時候,韓師妹就是現在這副樣子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看着韓碧雲那傷痕累累的樣子,風紹心裏也是又急又痛。但他管理太微宗多年,早已習慣了將急切的心思掩藏在心裏。因爲整個宗門誰都可以急,唯獨他不可以。他若也亂了方寸,那麼師弟師妹們也就沒了主心骨。

    而只要他還是一副沉穩安然的樣子,那麼大家也就有了信心。

    在將韓碧雲帶回來之前,風紹就已經簡單診斷了一下韓碧雲的傷勢。韓碧雲身上的劍傷他不方便察看,但是通過診斷,他發現韓碧雲似是受了較爲嚴重的內傷。一股真氣鬱結於經脈之中,堵塞了真氣流轉,同時向丹田和心脈侵襲。除此之外,風紹還察覺到那真氣竟似是魔門真氣,心裏不禁暗暗喫驚。

    韓碧雲到底遭遇了什麼,傷勢竟這般嚴重?

    只可惜韓碧雲已經昏迷不醒,風紹只得先給她餵了丹藥,然後便將她帶了回來。

    隨着藥力化開,韓碧雲臉色好轉了一些,但看上去仍是十分虛弱。風紹向陸青鳶囑咐了幾句後,便走出了房門。剛一出門,風紹便一眼看見了高義、曹光等太微宗弟子。見風紹出來了,高義立刻上前問道:“大師兄,聽他們說,韓師妹受傷了,是你帶她回來的?”

    風紹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衆人,說道:“二師弟,曹師弟,你們倆跟我來。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韓師妹雖然受了傷,但是沒有大礙,休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聽風紹這麼說,衆人這才放下心來,紛紛散去了。而高義和曹光兩人則跟着風紹來到了旁邊的一個房間。

    風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地說道:“太微山那邊可能出事了。”

    高義和曹光剛要坐下來便從風紹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大驚失色,差點直接坐到地上。

    高義連忙扶住了桌子,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向風紹急切地問道:“此事當真?”

    風紹搖頭:“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在太微山的時候,韓師妹平時負責的事務主要是看護寶峯湖的種植的草藥。她一向盡職盡責,若非我有任務派下來,她基本不會離開太微山。所以她這傷勢,多半就是在太微山上被人所傷。”

    風紹的推測雖然簡單,但不無道理。高義和曹光聽了,皆深以爲然,臉上不禁流露出憂色。

    高義看了一眼曹光,猶豫了一下後,說道:“二支弟子脫離宗門之後,我們長門弟子也跟着下山了。如今宗門除了師尊和兩位師伯,幾乎無人坐鎮。若是這個時候宗門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曹光一怔,頓時明白過來,當下便將目光投向風紹,說道:“風師兄,如今宗門內無人主持大局,你看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風紹白了他一眼:“你們二支不是脫離宗門了麼?又何必問我?”

    “這……”曹光臉色不禁有些尷尬。

    他想了想後,又開口道:“可是長門弟子還沒有脫離宗門,如今宗門有事,他們必須得回去纔行。只是誰也不知道宗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怕高師兄他們去了之後,中了奸人了圈套。”

    風紹聞言,沉默不語。

    太微山,他是不想再回去了。可是高義他們,卻讓他放心不下。這些師弟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也是他看着長大的。說句不客氣的,風紹對師弟師妹們而言,簡直就像老父親一般。若是高義等人貿然回山,風紹若說心裏不擔心,那是誰也不信的。

    更何況在看到韓碧雲身上的傷痕時,風紹心裏就有股怒火幾乎噴薄欲出了。

    別看韓碧雲在師弟師妹面前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但是在風紹的印象裏,她在剛上山的時候,還是很怕生的。在太微山的第一個夜晚,還只是個小丫頭的韓碧雲因爲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怕得睡不着覺,還是風紹哄了一晚上才哄睡着的。

    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韓碧雲就對風紹格外的信賴。

    對韓碧雲,風紹是當作親妹妹來看待的。如今看到自己關懷備至的妹妹被人傷成這個樣子,他心裏怎能不怒?

    他手指敲着桌子,沉吟良久後,纔開口道:“現在太微山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咱們也不知道。先等韓師妹醒過來,聽聽她怎麼說吧!”

    高義嘴脣囁嚅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如果宗門真的出事了,那麼大師兄,你會回去嗎?”

    風紹沉默半晌後,才答非所問地說道:“有些賬,或許也該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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