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之後,風紹便帶着衆人前往練功房。在感受了一下練功房的濃郁靈氣之後,衆人歡呼一聲,便迫不及待地各自找了個位置打坐練功起來。

    在他們的印象裏,上一次這麼迫不及待地練功,還是在剛拜入師門的時候。

    而在衆人專心於練功的時候,杜沅汐則私下對風紹說道:“風紹,我有一件事,需要拜託你。”

    風紹一怔,沉聲道:“三師叔問的可是李師妹的事?”

    風紹所指的,自然便是二支二弟子,李清影。

    杜沅汐嘆息道:“不錯!清影自那天晚上突圍跟碧雲失散之後,就一直不知所蹤。這幾個月宗門一直不間斷地派人尋找,可卻是一無所獲。不知你這邊可有什麼辦法找到清影?”

    風紹沉吟道:“不知三師叔可推演過李師妹的行蹤?”

    “這……太微宗上下原本只有大師兄比較擅長推演一道,除此之外就只有你了。我和二師兄對於推演一道都不太擅長。”

    風紹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試試吧!”

    風紹當下便取出六枚銅錢,開始進行推演。這六枚銅錢均是風紹以前花了大價錢從玲瓏閣買下的,帶有一絲天道氣息,可堪破一絲天機。這銅錢不算最好的推演法器,但對於當時的風紹而言,他也就買得起這種級別的推演法器了。

    片刻之後,推演結束。看着上面顯示的卦象,風紹不禁眉頭緊鎖。

    杜沅汐連忙問道:“如何?”

    風紹沉默半晌後,才緩緩說道:“卦象似被天機遮掩,有些模糊,只能依稀判斷出李師妹似是被困在什麼地方了。一時無礙,但……要想脫身,只怕要截得一線生機纔行。”

    杜沅汐大驚失色:“難不成清影是被困在什麼危險的祕境中了?”

    風紹搖頭道:“不好說,更具體的我也推演不出來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李師妹還活着,而且短時間內也性命無憂。至少想要脫身,只怕沒那麼容易。”

    杜沅汐也不禁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風紹見狀,只得安慰道:“三師叔莫急,這困住李師妹的地方,對李師妹來說或許是她的一個機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對李師妹而言,也未必就是壞事。”

    杜沅汐知道風紹是在安慰她,卻也只能嘆息道:“但願如此吧!”

    ——————————

    當天深夜,亥子之交。

    一隊遊商,正在夜色下,快速向武陵城行進。

    這是一隊由三輛單駕馬車所組成的小型商隊,整個商隊算上商人和護衛,加在一起也不過六個人而已。

    眼下已是快到六月十四,天邊的明月也即將圓滿。也多虧了月光足夠亮,他們才能夠在深夜中趕路。

    有一名護衛忍不住抱怨道:“咱們這累死累活地已經連續趕了三天的路了,可這武陵城怎麼還沒到啊?大晚上的還要趕路,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另一名護衛也說道:“就是!我說老周啊,你犯得上這麼着急忙慌地往武陵城跑嗎?就因爲你這趟活,兄弟幾個這幾天連覺都睡不好。這都快到子時了,還要繼續趕路。我說你到底圖什麼啊?”

    坐在最前面那輛馬車上,一個看上去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便是這支商隊的老闆。他苦笑着對護衛們說道:“這幾天勞煩大傢伙了。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嗎?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沒幾天了。不過好在,這武陵城應該是沒多遠了。請大傢伙放心,等到了武陵城,由我做東,請大傢伙喫頓好的!”

    先前抱怨的那個護衛笑道:“這敢情好!不過如果能多賺些銀子話,可比喫頓飯要強多了!”

    那商人笑道:“行行行!等跑完這趟活,兄弟幾個每人多拿五兩銀子!”

    “哈哈哈!老周,還是你大氣啊!”那護衛笑道。

    這時,一個一直默不作聲的青年突然開口道:“你們這些人,先前的價格都已經說好了,如今卻再擡價,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這商隊護衛一共有四人。其中三人是一塊的,長期跟周姓商人合作,給周姓商人護送過不少次,也算是熟客了。而這青年,便是第四名護衛。不過他是中途搭車的,而搭車的代價就是護送商隊去武陵城。

    反正對青年而言,他的目的地正是武陵城,這一趟也算順道。而對商人來說,多個青年也不過就是多一人的喫食,卻能多個不花錢的護衛。因此雙方一拍即合,青年便成爲了第四名護衛。

    只是這一路上,青年明顯跟另外三人不太對付,雙方總是找到機會就互相冷嘲熱諷。那三名護衛覺得青年總是一副拽拽的樣子,太過目中無人。而青年則覺得這三人鑽進了錢眼裏,太過市儈。好幾次,雙方都差點打起來。若非周姓商人不斷說和,只怕早就要流血了。

    別看青年只有一個人,但他卻不怕這三名護衛。因爲那三名護衛不過是凡俗的武者而已,而他不一樣,他是修士,而且還是一名快要踏入金丹境的修士。

    區區幾名武者,當然不被他放在眼裏。

    一般來說,修真之人跟凡俗之人處於兩個世界,互相之間很少有什麼交集。而青年身爲先天境修士,要趕路,直接御物飛過去就是了,何必跟一羣凡俗之人搭伴?

    但青年,卻是不得不選擇這麼做。

    因爲他在躲避仇敵。

    三個月前,因爲一場意氣之爭,他得罪了青鳳樓的少樓主祖勝龍。那祖勝龍是囂張跋扈之輩,仗着自己境界比對方高,忍不住便跟青年動起手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青年雖是越階而戰,但卻輕而易舉地打傷了他。

    祖勝龍大怒,當下便派出手下追殺青年。青鳳樓在東洲也算是準一流勢力了,雖比不上雲間閣這等大勢力,但也是高手如雲。在祖勝龍一聲令下,數十名先天乃至金丹境的高手展開了對青年無休止的追殺。

    無奈之下,青年只得東躲西藏,一路往西狂奔。他原本的目的地是邊雲城,因爲那裏是雲間閣的地盤。而他,則有一個隱藏身份。

    他是雲間閣飛星堂堂主邢羣的弟子。

    也就是說,他也算是雲間閣弟子。

    其實青年原本也可以擡出雲間閣的名頭嚇退對方。不過仔細思考過後,青年卻並沒有這麼做。主要原因有三:

    第一,對方未見得會相信。

    第二,對方可能會相信,但更有可能會因此而殺人滅口。

    第三,不管對方信不信,青年已經把這場追殺當作對自己的磨練。反正到了邊雲城後就安全了,何不趁着這個機會,磨練自己的戰鬥技巧?

    於是乎,他便在這場追殺中,跟青鳳樓的殺手糾纏了三個月。

    早在半個月前,他就已經到了邊雲城,並打算通過雲間閣設置在邊雲城的驛站前往雲間閣。可沒想到,剛進入邊雲城,他便聽到了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雲間閣閣主的女兒林蕭然,將於六月十六日嫁給武陵城城主風紹!

    青年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驚呆了。

    說起來,他雖是雲間閣弟子,但已經下山足有八年之久。在這八年時間裏,除了中洲之外,他在整個上域都留下了自己的腳印。他到處遊歷,便是爲了尋求到真正適合自己功法,成爲一方巨擘。而他之所以這麼做,便是因爲他的資質,太特別了!

    說好也不能算好,畢竟修行這麼多年還未踏入金丹境,這資質算是上乘,但在真正的天驕眼中,這資質就太不入眼了。

    說差卻也不能算差,因爲如果真的能找到適合他修煉的功法,那麼他還真的能一飛沖天。

    這種情況,在修真界並不罕見。有很多擁有特殊體質的人,都因爲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功法而泯然衆人。而在記載中,上古之時卻有衆多擁有相同體質卻成就一番偉業的強者。兩者之所以會有此雲泥之別,便在於能否找到適合自己的功法。

    青年就是這一類人。

    不願泯然衆人的青年,就此踏上了遊歷四方的旅程。

    在尋找適合自己機緣的同時,青年心裏,則一直在牽掛着一個人,這個人便是雲間閣閣主的女兒,林蕭然。

    他下山的時候,林蕭然才只八歲而已。但那個時候的林蕭然,就已經展露出遺傳自母親的美貌。天真可愛的林蕭然,在當時是雲間閣所有人呵護寵愛的對象。而這青年,便是其中之一。

    不僅如此,他還想更進一步。

    說起來,林蕭然跟他的關係算是比較親近的,畢竟那個時候的林蕭然是把他當成哥哥的。青年時常會送林蕭然一些好玩的物事,逗得林蕭然“咯咯”直笑。而懵懂無知的林蕭然,也對他較爲信任。

    久而久之,青年心裏就逐漸對這個小小的女孩產生了別樣的想法。

    他要娶她!

    不得不說,他野心不小,膽子也挺大。畢竟他惦記的,可是雲間閣閣主的女兒。而他只不過是一名飛星堂弟子,有什麼資格覬覦這等天之驕女?

    但他不這樣想。他覺得林蕭然肯定也是喜歡他的,不然也不會成天追着他找他玩。但他也深知,以他的本事,萬無可能迎娶林蕭然的。就算林蕭然願意,林鳳天和蕭若瑤那一關也過不了。

    因此,他便決定下山遊歷,尋找適合自己的功法。

    在下山的時候,他在心裏暗道:“然兒,你可一定要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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