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多月的等待之後,唐飛等人終於等到了第一個好消息。

    風紹,醒了。

    剛醒過來的風紹,還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就好像還沒從長時間的昏睡中回過神來。然而儘管如此,也足以讓唐飛等人感到振奮了。

    之後,唐飛便將他們這段時間的經歷告訴了風紹。

    雖然經過了一個多月,但這段時間的經歷卻十分枯燥,所以沒過多久唐飛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講完了,並在最後苦惱地說道:“直到現在,我們也未能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我們甚至連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風兄,你有什麼眉目嗎?”

    風紹沉吟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現在應該仍然在帝鴻的肚子裏吧?這裏難道就是帝鴻體內的混沌世界?”

    唐飛默然地點點頭。

    唐飛等人也曾經有過很多猜測,這個猜測是最顯而易見的。但也正因如此,衆人才會感到頭痛。

    如果這裏真的是帝鴻體內的混沌世界,那麼他們該如何離開這裏呢?

    風紹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說道:“先讓我見見那位老人家吧,說不定能探聽點什麼消息出來。”

    對於風紹的想法,唐飛不置可否。他這些天也已經向老婦人打聽過很多次了,但什麼有用的情報都沒能打聽出來,他也不覺得剛醒過來的風紹能有什麼收穫。不過抱着萬一的打算,唐飛並沒有阻止風紹。

    隨後,風紹便找到了正在另一個房間忙着給衆人做飯的老婦人。

    看到已經昏迷多日的風紹突然醒來,老婦人臉上露出了蒼老而又慈祥的笑容:“小夥子,你可算是醒了。在你昏睡的這段時間裏,你的同伴可是着急得很吶!”

    風紹向老婦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說道:“老人家,多謝您這段時間的收留。能在這樣的地方得到您的幫助,真的讓我們感激不盡。”

    老婦人卻笑着搖搖頭:“相逢即是有緣。既然你們能誤打誤撞地來到這裏,便說明你們跟我有緣。既然如此,幫上一把那又有何不可?”

    風紹聞言,心裏一動。

    誤打誤撞嗎?

    老實說,風紹心裏可不這麼覺得。聽唐飛說,他們在這裏已經待了一個多月時間了。在這一個月時間裏,除了老婦人之外,別說其他人了,連個能動的活物都看不到。風紹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日被吸進帝鴻肚子裏的,可不止他們四個人。

    那麼其他修士在哪?他們中有多少人還活着?爲什麼他們全都沒能找到這個地方?

    風紹從不覺得小概率事件能落到自己的頭上。偶然的背後,往往意味着必然。

    隨即,風紹又想起了唐飛說老婦人在這裏等待某個人等了足足數千年,風紹便決定從這個問題入手。

    於是風紹便開始跟老婦人攀談起來。

    老婦人也不以爲意,笑呵呵地跟風紹聊了起來。說來也怪,雖然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但交談的時候卻有一種熟悉之感。有些時候一個人開了一個頭,另一個人立刻就能猜出對方接下來想說什麼。

    風紹本身並不算是一個健談的人,但跟老婦人卻是不自覺地就越聊越是深入。聊到後來,風紹都差點忘了自己想要打聽什麼了。

    好在後來風紹猛地腦海裏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攀談的目的,於是便不動聲色地向老婦人詢問道:“老人家,您在這裏等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啊?能方便跟我說說嗎?”

    說起這個,老婦人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溫馨的微笑。

    她露出追憶之色,說道:“說起來,我很早就認識他了。好像是……在我六歲的時候吧,那個時候我還只是個鄉下的小丫頭。有一天我在田野間玩耍的時候,他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了,然後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修仙。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修仙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他長得真是好看。爲了能多看一眼,我就毫不猶豫地跟他走了……”

    有那麼一刻,風紹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蒼老的婦人,而是一個追憶愛人的懷春少女。

    “之後,他就帶我來到了一個山谷,開始教我修行。說來也怪,明明我修習的一切都是他教的,整個山谷裏也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他就是不願意讓我叫他師尊,非要我叫他師兄。於是我就問他,‘師兄啊,那咱們的師尊是誰啊?’他卻告訴我,我們沒有師尊。”

    說到這裏,老婦人笑了起來:“明明擔當的是師尊的身份,卻非要當師兄。你說,天底下還有比他更有趣的人嗎?”

    風紹卻覺得,這人心裏怕是還有別的什麼想法。畢竟有些事情,師徒之間不能做,但師兄妹之間就可以了。聯繫起老婦人所處的上古時期,那個時候禮法還很森嚴,師徒之間須嚴格守禮。那麼此人會選擇當師兄而不是當師尊,那意圖簡直就是顯而易見了。

    不過風紹卻沒有將這話說出口,只是微笑道:“或許他是不想在您面前擺架子,也希望您能更親近他一點吧!”

    老婦人點點頭,笑道:“你這小傢伙還真是聰明,這都讓你猜對了。不過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卻是很多年之後的事了。”

    接下來,老婦人便將他們當年一起修行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跟風紹說了。

    大概是幾千年都沒怎麼跟人交談,讓老婦人心裏埋藏了很多話。在整個過程中,老婦人幾乎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在侃侃而談,風紹幾乎連搭腔的餘地都沒有。但風紹卻只是微笑着傾聽,絲毫沒有感到不耐煩。

    老婦人並沒有提師兄的名字,只是用“他”來指代。似乎在她的心裏,提起“他”這個字的時候,就只會是那個人,不會是別人。

    “我們在一塊在山谷中修行了很多年,我也漸漸從六歲長到了十六歲。他隔三差五地就會出一趟門,短的時候有三五天,長的時候有一個多月。每次回來,他總能帶回很多好東西。什麼喫的,用的,玩的。有好多東西,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什麼太陽烏的羽毛,檮杌的獠牙,窮奇的骨頭,鳳凰的蛋殼……”

    風紹忍不住嘴角抽搐起來。好傢伙!這人可真是好大的本事!這些靈獸和兇獸,常人見了第一反應就是逃跑,誰也不會想着去薅點什麼東西下來。但凡有這個想法的,要麼是實力強大到沒譜,要麼是腦子有病到沒救。而有這個想法還能做到的,在風紹的印象裏,一個人都沒有。

    哦不對,應該是有一個人的,這個人就是乾坤宮的羲和宮主。不過這也很好理解,畢竟人家可是上古之時最強宗門的第一高手啊!

    看來,老婦人的師兄應該是一個極其強大的修士。

    “後來又有一次出門,他用了足足三個月纔回來。回來的時候,他還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並牽着那個小男孩的手告訴我,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師弟了。”

    說起這個師弟的時候,老婦人明顯有些不太高興,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隨即,她嘆了口氣,說道:“原本兩個人的地方,突然多了第三個人,有些事情就不能做了,有些話就不能說了。我很難過,因爲我覺得兩個人就挺好的,實在沒必要再多出一個人來。可是她卻告訴我,師弟對我們很重要,是我們的家人。我心裏雖然不樂意,但還是接受了。”

    聽到這裏,風紹心裏驀地涌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看向老婦人的眼神中也充滿了驚愕。

    如果這個想法是真的,那豈不是說……

    老婦人繼續說道:“後來,我們三個就一起在山谷裏生活了。我以爲他以後可能還會帶別的人回來,但他並沒有。如此過了又有幾十年吧,我們漸漸在山谷裏建造了一座又一座宮殿,佈置了一層又一層陣法。那個時候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只是覺得好玩。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師兄一直是在有計劃地做這些事情。當最後一座宮殿和最後一個陣法完成後,師兄突然跟我們說,我們該出世了。”

    風紹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怦怦亂跳,但他還是故作平靜地說道:“以這位前輩的本事,出世之後一定是個世人敬仰的人物吧?”

    老婦人笑着點點頭:“以前在山谷裏的時候,我只是覺得師兄很厲害,但心裏終究還是沒什麼概念,覺得外面應該有比師兄更厲害的人,畢竟他時常跟我們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在出谷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師兄就已經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再厲害人,也沒有他厲害。”

    風紹試探地問道:“那不知道你們出世之後,用的是什麼旗號?”

    老婦人輕描淡寫地說道:“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們算是什麼宗門,或是什麼勢力。但是在出世之後,我們對外宣稱的宗門名字,是乾坤宮。”

    說到這裏,老婦人對風紹笑了笑:“真是一個很幼稚的名字,對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