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看一下，把沒什麼意義的先挑出去，然後再把有用的給我。”正低着頭忙着辦公的戴芷馨頭也不擡地說道。
“哦。”洛秋霜聽話地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洛秋霜擡起頭，忍不住抱怨道：“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麼啊！怎麼什麼奇怪的投訴都有？你看看這個：‘武陵城太大了，從城南走到城北需要耗費的時間太長了，希望城主府能想想辦法。’城主府能想什麼辦法啊？難不成還能把城市縮小不成？還有這個：‘爲什麼不允許修士在城市上空飛行？’爲什麼不允許他自己心裏不清楚嗎？哪個城市會允許修士隨便在城市上空飛來飛去啊？”
戴芷馨擡起頭，看着洛秋霜那滿腹牢騷的樣子，笑道：“怎麼？有點受不了了？”
洛秋霜嘆了口氣：“確實是有點受不了。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搞個‘投訴箱’這樣的東西。這下可倒好，自打有了投訴箱，什麼奇怪的投訴都冒出來了。就我剛纔說的那兩個，還算是比較靠譜的，還有比這個更離譜的。有說什麼‘想在城裏建個菩薩廟的’，有說‘糧食賣得太貴了’，還有說‘城裏環境太差了，他家飼養的家禽不下蛋的’。唉，真是要多離譜有多離譜。”
聽到這裏，戴芷馨放下筆，認真地看着洛秋霜，問道：“那你是不是覺得，這個投訴箱根本沒有設置的必要？”
洛秋霜鄭重地點頭：“我確實是這麼認爲的！實際上不光是我，陸師姑和白師妹她們也都這麼認爲。”
她口中說的“陸師姑”，自然便是陸青鳶了。
戴芷馨不禁在心裏暗暗嘆氣。
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戴芷馨就已經猜到這個舉措會引起一些人的不適應，畢竟在古代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城市還會認真傾聽城市居民的訴求。可戴芷馨仍然力排衆議，堅持將這個舉措推行下去了。因爲她明白，一個城市能否發展壯大，不是看城主府多有錢，城主多有實力，而是看有多少人願意歸心。
歸心的人多了，勢力自然也就發展壯大起來了。
人口，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是十分重要的資源。這個世界之所以從未出現過聯邦以上級別的大型勢力，除了個體實力差異之外，還在於對人口的不重視。
由於修真之道盛行，上位者往往更看重個人能力，而忽略了集體的力量。若是武陵城走其他城市的老路，倒也罷了。可隨着修真學院的建立，人口對武陵城來說就變得十分重要了。
也因此，城市居民的訴求就不能完全忽視了。
戴芷馨想了想後，說道：“秋霜，聽城主說，你原本是下域一個大型宗門的掌門之女，爲什麼要隨着城主來到上域呢？”
洛秋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是爲了在修行上更上一步了！下域的靈氣濃度遠不及上域，修行效果也是遠遠不如。若是能來到上域，那麼我說不定就能獲得更好的發展。”
“在下域中，像你這般想法的人，應該有不少吧？”
“這是自然，這是下域所有人的共識。”
戴芷馨點點頭：“無數人削尖了腦袋也要來到上域，便是因爲在上域他們有機會能夠獲得更多。所以上域無需向下域拉人，自然而熱就有無數人趨之若鶩。將這個道理套在武陵城上，其實道理也是差不多的。”
洛秋霜一怔：“你是說，這個投訴箱，能夠吸引更多的人前來？”
戴芷馨搖頭：“單單一個投訴箱是不夠的。咱們身居上位，有些事情咱們的眼睛是看不到的，但在城裏生活的普通人卻能看到，而且感觸頗深。如果咱們能把他們把問題解決了，那麼武陵城的名聲，也將由他們開始，向外傳播。只要武陵城能把名聲打響，自然而然就能吸引無數人前來。”
洛秋霜卻皺眉道：“可就算這麼做，又能有什麼用？吸引過來的，也不過是些普通人罷了。”
戴芷馨嘆息道：“你這個想法，就太侷限了。修士確實很強，比普通人強得多。但你也要知道，修士原本也是普通人的。修士之所以能夠成爲修士，不光是資質好，最重要的原因在於，他們的運氣很好。
“你可知鄉野之間有多少有天賦的普通人？他們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修真，一輩子都只能在田間蹉跎歲月。他們不是沒有資質，而是因爲他們運氣很差，接觸不到這個層面而已。但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說不定將來也能成爲一方巨擘。”
這種撿漏，簡直比現世的賭石還刺激。
撿漏在各行各業普遍存在，修真界也不例外。無論下域還是上域，這種情況都是屢見不鮮。比如九陰聖地的聖女韶雲清，就是她的師尊撿漏撿回來的。若不是她師尊慧眼識珠，只怕現在的韶雲清早就被母親許配給別人家，相夫教子，直到老死都沒有踏入修行之道的一天。
韶雲清是幸運的，但又有多少人是不那麼幸運的呢？這個可就難說了。
戴芷馨之所以對此深有感觸，便是因爲她記得，幾乎整個太微宗都是風紹從外面撿漏撿回來的！撿漏撿出來一個宗門，這本事那絕對是槓槓的！
可受限於太微宗周邊區域的人口，太微宗也只能發展到那個程度了。要想再進一步，就得從別的地方考慮。
有鑑於此，在原劇情中，風紹便籌建起了修真學院，網羅天下人才，讓天下人才自入彀中。當然這個想法現在已經被戴芷馨剽竊了。不僅如此，戴芷馨甚至想得還要更多一層，比如用各種方式吸引更多的人入住武陵城。而投訴箱的設置，不過是她衆多措施中的其中一項而已。
但這只是個開始，而不是結束。
如果連投訴箱這樣的小事就無法順利推行下去，那麼她其它的計劃，怕是也只能胎死腹中了。
事實上，若非風紹在走之前就交代了衆人以戴芷馨的想法和建議爲主，她連這個投訴箱都推行不下去。
“投訴箱是反應城市居民滿意度的一個最直接的體現，他們對城市的觀感全都藏在這小小的投訴箱裏了。能讓城市居民們儘量感到滿足和幸福，就是我們最大的目的。居民們有一些奇怪想法的投訴沒關係，最怕的是他們沒有想法。”戴芷馨詳細解釋道。
洛秋霜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她也聽明白了戴芷馨的意思。
有了足夠多的人口，武陵城才能真正地發展壯大，無論是從普通人的角度還是從修士的角度來看，都是如此。
可道理她都懂，就是……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上厚厚一疊投訴單，面露苦色。
看投訴倒也罷了，就是戴芷馨還要求每一份投訴都必須給出合理的回覆，這個就讓洛秋霜有點受不了了。
戴芷馨卻笑了起來：“投訴這個東西，雖然可以反應城市居民的想法，但也不能排除有些搗亂的人。不過咱們身爲城市管理者，不能簡單粗暴地就扔那不管了。回覆所有的投訴是在展現咱們的態度，不過有些時候呢，咱們也可以用些變通的法子來處理這個問題。”
洛秋霜眨了眨眼睛：“變通的法子？”
戴芷馨說道：“真正有參考價值的投訴就不必多說了，至於那些沒什麼參考價值的投訴，一般可以用兩種回覆就能全部解決了。”
洛秋霜頓時眼睛一亮：“哪兩種回覆？快跟我說說！”
“第一個是：感謝您所提出的建議，城主府一向致力於爲每一位城市居民打造和諧幸福的美好家園，我們將會認真研究您所提出的建議，並向城主及時反饋。
“第二個是：我們將會對您的建議進行詳細的分析研究，並制定出合理的解決方案。”
洛秋霜再次眨了眨眼睛：“這兩種回覆有什麼區別嗎？”
戴芷馨聳了聳肩：“其實就是一種漂亮的場面話而已，翻譯過來的話，前一個回覆的意思是‘關我屁事’，後一個回覆的意思是‘關你屁事’。”
洛秋霜：“……”
就在兩女有說有笑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兩人定睛望去，發現來人正是白霜華。
一進門，不等兩女說話，白霜華就急匆匆地說道：“趕緊跟我回城主府，出大事了！”
“出大事？什麼大事？”洛秋霜連忙問道。
“師孃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