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再一次明亮。
蒼老的老人擡起了自己的頭顱，看向跟在女人身後走進的男人。
男人穿着隨意，氣質卻藐視一切，高高在上。
他手裏把玩着一根權杖，目光平靜的望向自己。
卻讓自己的呼吸急促不堪。
“嘖，老不死的。”
那男人不爽的砸吧了下嘴，最後隨意的坐在自己身邊，連目光都不捨得看向自己…
不過…這纔是神明…
老人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我還以爲你會派替身來，都準備給你送回去了，結果你居然親自來了，真的讓我受寵若驚啊。”手中的手杖輕敲着桌面，巴白微微勾起嘴角：
“怎麼，不怕被我留下來嗎？”
“您是神明，您的決定老朽無法更改。”四宮雁庵微微向着巴白低了低頭：
“本次老朽代表着四宮家而來，如果被您留下，只能說明老朽時運不濟，只能由我的女兒，四宮輝夜，繼續與您交談。”
側房的門被打開。
四宮輝夜雙眼微闔，臉色平靜而又恭敬的微微低着頭顱。
“……”目光在四宮輝夜身上打量了片刻。
巴白笑了：
“一句話給我埋兩坑，對人心的理解，你確實很厲害。”
微微點了點頭，巴白閉上雙眼：
“我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給我一個好的理由。”
“老朽本次造訪，是爲了尋求神明大人的幫助。”四宮雁庵低下頭：
“爲了今後輝夜能夠帶着完整的四宮家，投入您的麾下。”
“……呼…”微微吐出了口氣。
巴白有些無奈的睜開雙眼。
這傢伙，保住了自己。
目光第一次放在四宮雁庵身上：
“說說吧。”
“是。”四宮雁庵臉色不變。
彷彿早就確信這個回答必將出現：
“作爲新興的家族，四宮家沒有涉及到大街小巷的根系，這些年來，列島對四宮的蠶食一點點加重，
這本不算什麼。
直到數月前，名叫南里香的女人，帶着大批武裝，強行要求四宮家爲其服務。
迫於政治壓力與爲了人類的口號，這些日子裏，四宮家爲調查局免費投入了巨量武裝。”
巴白：“……”
咋說…突然有些尷尬…
看了一眼巴白，四宮雁庵神色鄭重：
“主要原因歸咎於家中無能的後人過多，未留意資金流轉，導致四宮家如今的資本正以飛快的速度流逝。”
所以主要原因就是南里香嘍…
“你希望怎麼解決。”說着，巴白看着想要說話的四宮雁庵，擡手打斷：
“直接一點，隱晦的拐彎抹角就別說了，我聽不慣。”
“…我知道了。”四宮雁庵點了點頭：
“我希望您能通知南里香一聲，四宮家將會繼續保持武器輸送，但是將會縮減成兩成。”
隨後意有所指的說道：
“畢竟，如今的輸送量，一成就已經足夠全國範圍內的調查局日常損耗，沒必要如此過量囤積武器，又沒有需要反擊的目標。”
美智子：“……”
好傢伙…殺人誅心啊…
“還有一項，四宮家需要大量各縣府政客以及調查局的幫助。”四宮雁庵面向巴白，微微低頭：
“如此，四宮家才能更好的爲您掃清凡人間的障礙。”
巴白似笑非笑的看着四宮雁庵：
“我可不需要四宮家爲我掃清什麼障礙，畢竟沒有區別。”
“是嗎，那是我唐突了。”四宮雁庵臉色不變的低了低腦袋。
“不，我倒是覺得你挺有意思的。”目光落在四宮雁庵的身上：
“抓住一切能夠讓四宮家更近一步的機會，哪怕那個機會能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你能帶領四宮家走到這一步，一點都不奇怪。”
“謬讚了。”四宮雁庵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
接下來的回答，也讓他的猜想，再一次應驗。
“你的請求，我答應了。”站起身，手杖杵在地面。
巴白瞥了一眼站起身的四宮雁庵：
“但你的承諾…”
“四宮家必將做到。”四宮雁庵杵着手杖，微微彎腰。
瞥了一眼直到現在，也依舊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的四宮輝夜，巴白點了點頭，
轉身離去。
“……”
“老爺。”忠心的管家立馬上前，攙扶住了身軀有些搖晃的四宮雁庵。
有些擔憂和焦急的說道：
“您爲什麼沒將自己主要的目的說出來，您的身體…”
“……”渾濁的雙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後，四宮雁庵搖了搖頭：
“比起現在就死，能多活一段時間，不是更好…
祇不會允許我站在現在的位置上太久。”
“……”管家一臉憤恨的將四宮雁庵扶着坐下。
喘了會氣後，四宮雁庵緩緩開口：
“輝夜。”
“是，父親大人。”四宮輝夜走進。
“你曾說你得到過祇所賞賜的卡牌？”四宮雁庵問道。
“是的，我們在學校祭典時相遇，他看中了我，所以賜下一張卡牌。”四宮輝夜神色不變，恭敬的將卡牌取出，雙手遞向四宮雁庵。
管家接過，隨後彎下腰放入四宮雁庵手中。
目光注視着手中的圖像卡牌。
圖像中，是一個身影細長的怪物，他頭頂一頂黑色的紳士帽，手中握着一柄帶血的巨斧，臉上嘴角咧到了耳根，獠牙密佈。
像是注意到了有人看着自己，
圖像中的怪物，緩緩扭頭，看着眼前的老傢伙，咧開的嘴角中，細長的舌頭伸出，盤在臉旁。
“……”驚悚幾乎讓四宮雁庵握不住手裏的卡牌。
但求生的本能卻在最後一刻將其強行握住，以免落下。
擡起手，四宮雁庵將其還給了四宮輝夜。
看着雙手接過的女兒，四宮雁庵沉默了良久，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罷了。
或許，你是四宮家能夠接觸神的錨點。
今日起，我會尋一名巫女到你府中，空閒時間，你便與她學習如何侍奉神明吧。
記得好好保存，莫要丟失。”
“我…”遲疑了片刻，四宮輝夜緩緩低下頭：
“我知道了。”
等再一次擡起頭。
四宮雁庵早已離去，
看着空無一人的會議室。
四宮輝夜緩緩舉起手機，兩眼空洞的翻找着通訊錄。
最後看着手機上那兩個字的名字，點下了通話按鍵。
“巴白先生，請問我能捅你一刀嗎？
放心，就一刀，絕對絕對不多捅。”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