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由血肉所堆成的另類山谷靜靜地聳立在羣山之間。
刺鼻的血腥味在微風的吹拂下,蔓延着整片山谷。
戴着厚厚的防毒面罩,珈百璃站在巴白身旁,長長的嘆了口氣。
“不喜歡就回去等我,沒必要強迫自己。”巴白輕輕敲了一下珈百璃的腦門。
“這倒不是…”珈百璃搖了搖頭,看着眼前的血肉山峯:
“反正都是養殖出來用來喫的動物。
比起簡簡單單的被喫下去,成爲復活生命的代價更有意義。
嘛,不過對我這個一直喫肉的人來說,還是有些不配說這句話來着。”
說着,珈百璃深吸了一口氧氣:
“只是沒想到,整個世界的人居然只能填滿這個草原的一角。”
“這纔是正常的吧。”細長的木棍在地面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的痕跡,巴白擡起頭,瞥了一眼身旁的山包:
“其實,若不是亂七八糟的巨物種太多,甚至都堆不了這麼多。”
“巨物種?就像巨人和巨龍那樣的嗎?”順着巴白的目光看去,仔細打量片刻,珈百璃終於在這座山谷上看到了巨龍的雛形。
眉頭瞬間緊皺:
“如果都是這樣的話,你帶來的這些真的夠嗎?”
“夠。”點着頭,巴白手握木棍,在地面留下字跡:
“對強大的物種來說,肉體只是靈魂的具現化。
只要給一個不算太差的肉體,等那傢伙將它們的靈魂放出來後,要不了幾百年,就會和曾經一樣。
而且…”
地面的文字被句號所截斷。
隨手扔掉了木棍,巴白拍了拍手掌上的塵埃:
“誰說要全部復活的?那把咱們世界養殖的動物搬絕種了也不夠。
復活一部分,讓這些生命休養生息,幾百年後,世界依舊會回到曾經的模樣。
只不過會冷清一點。
走吧,等她們將水源的道路開出來後我們再來。”
“是嗎…說起來,那傢伙不是‘死’本身嗎?復活有意義嗎?”
“關我屁事,他會自己處理的。
我的任務,就是完成諾言,然後順順利利的帶你回家。
說起來,想不想喫蘋果糖?”
“又不是小孩子…”
“那算了,正好我也懶得做。”
“…不行,我突然又想吃了。”
“你這傢伙…”
…………
溫暖的燈光依舊照亮着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只是,相比起曾經,現在的屋內冷清了很多。
那個會和櫻島即興來一套羅曼蒂克般浪漫短劇的人,那個會在客廳衆目睽睽之下與水川爭論誰的變態程度多一點的人,那個會和霞之丘互相吐槽並與紗夏爭搶冴子與平冢靜懷抱的人。
此刻去了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說起來真的很奇怪,明明曾經也只是一個人住在這裏,也從來沒有過這種無用的感受…”仰躺在陽臺巴白常用的躺椅上輕輕搖晃着,望着頭頂明亮的月光,美智子輕輕端起了身旁的酒杯:
“偏偏在現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會感受到寂寞。”
“……是嗎。”坐在一旁,平冢靜微微低下頭,看着手中酒杯內隨着手指微顫而搖晃的液體:
“真是…混蛋啊…”
擡起酒杯,將其一飲而盡,隨後重重的放在桌面:
“嗯…”託着下巴,美智子思索了片刻,隨後一臉嚴肅的看着平冢靜:
“人格上我沒異議,但如果是肉體上的侮辱,請您事前告訴我,我好在辦公室借宿一宿。”
“我說吶。”眉角抽了抽,平冢靜扯着嘴角:
“那爲什麼你作死的時候不會想到事先通知我回家避個難?”
“嗯……”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美智子沉吟片刻:
“大概,是我離不開你把,親愛的。”
“……噫,噁心。”
“過分了啊,靜可愛!”
“別用那個噁心的稱呼叫我啊!”
對視着,兩人相視一笑。
“………”
“說起來,沒有珈百璃搶電視打遊戲,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凝望着夜空,平冢靜輕聲說道。
“嗯。”美智子輕輕點頭。
“那個笨蛋總是抱着反正有人養的心態,過一天算一天。”聽着從耳邊吹過的微風,平冢靜有些出神。
“是啊。”美智子點頭。
“白也是,總是無條件的縱容珈百璃…”說着,平冢靜怔了一下,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那傢伙啊,無條件的縱容每一個人…”
“這一點我也很苦惱。”美智子揚起了嘴角。
“所以啊,美智子。”呢喃着,平冢靜微微低下頭,看着牆院外別墅區內稀疏的路燈:
“你說,白能回來嗎?”
“能,一定。”美智子輕輕點頭。
嘴角微微勾起,平冢靜輕聲開口:
“那……珈百璃呢?”
“………”
“是嗎,我理解…”感受着身邊的寂靜,平冢靜勾起了嘴角。
站起身,看着眼前通往客廳的落地窗,伸手打開:
“最近有些忙,我就先不回來了。”
“………”
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濺起了晶瑩的水花。
“美智子姐姐…”
身後,紗夏的聲音響起。
“嗯。”輕輕點着頭,搖椅在身下輕輕晃動:
“你知道在我的心裏,人形的第一行爲準則是什麼嗎?”
“父親大人的命令。”坐在美智子身旁,紗夏搖晃着雙腿:
“冴子姐姐,和我說了很多事,關於美智子姐姐的。”
“是嗎…”安靜了片刻,美智子站起身,走到了紗夏身後。
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心形的項鍊,將其掛在了紗夏的脖頸之上。
注視着,美智子揚起了嘴角:
“很漂亮…”
支持也好,反對也罷。
就算無人理解又怎麼樣?
我只求對得起自己這顆被恩賜的心…
…………
“我理解美智子。”
昏暗的燭火在桌面搖晃着發出自己的微光。
坐在桌前,巴白手握着一片木牌:
“那傢伙啊……”
“呼……”
輕微的鼾聲,打斷了巴白的輕述。
手中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巴白搖了搖頭,不在說話。
而手中的刀,在木牌上留下了柔和的軌跡…
那傢伙啊…
就是一個笨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