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着下巴,攪拌着眼前的咖啡,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汽車,霞之丘輕輕嘆了口氣:
“所以說,紅坂朱音小姐,你籤又不籤,放又不放,在想什麼呢?”
長桌旁,兩人安靜的對坐着。
半晌,一個女人輕輕搖了搖頭:
“不知道。”
“不知道?”瞥了一眼紅坂朱音,霞之丘深吸了一口氣:
“最近不知道什麼原因,心情不太好,所以說話會有些直白,紅坂朱音小姐還請不要介意。
我是說,您一個女人,爲什麼能那麼自然的做出這麼癡漢的舉動呢?”
指尖輕觸着杯邊的溫熱,霞之丘輕嘆了口氣:
“整天跟蹤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和你提出簽約你又不幹,讓你離開我的世界你又不肯。
若非你不太像一個癡女,今日入獄的客人必有你的名字。”
“…我很想得到你。”安靜了片刻後,紅坂朱音認真的說道。
“別,您的話讓我毛骨悚然。”霞之丘連忙擺了擺手。
“但是。”沒理會霞之丘的話,紅坂朱音繼續說道: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收下你對我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爲什麼會出現這個第六感,我不知道,根據我的調查,你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
眉頭瞬間緊皺,眼瞼微低,對紅坂朱音的好感,就如過山車般飛速下降:
“你調查我?”
“別誤會。”搖了搖頭,紅坂望着眼前的女孩,嘴角露出了一抹無奈的微笑:
“並不是沒有這麼想過,只是潛意識一直在勸阻我。
所以我對你的瞭解,大多都是來自你的社交平臺公開的信息。”
“是嗎…”心底稍松,霞之丘拿起了身旁的包:
“我有事先離開了,再見,紅坂朱音小姐。”
“嗯…”輕輕點頭,望着女孩起身離去的背影,紅坂突然開口:
“霞之丘小姐對這個世界是怎麼看的呢?”
腳步微停,霞之丘轉身望着沙發上的女人:
“你什麼意思?”
“……怎麼說呢…不,沒什麼。”託着下巴,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羣,紅坂的雙眼有些放空: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我會突然有一種自由的感覺,這感覺很令人沉醉,就連心底也不停地冒着‘就這樣就好’的想法。
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又會覺得這樣的世界虛幻的離奇,每次從公司裏走過,總覺得少了誰,又多了誰…
很奇怪吧?我也知道自己很奇怪,這句話本不應該向你述說,但心底有一個聲音卻不停地告訴我。
霞之丘小姐,你一定知道些什麼…”
目光微凝,捏着下巴,霞之丘沉吟了片刻,最後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是嗎?”望着眼前的女孩,紅坂朱音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兩人對視了片刻後,霞之丘收回了目光,緊了緊肩上的包:
“我不知道…”
高底皮鞋的踏下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在片刻後離開了耳朵的捕捉。
時鐘在滾動間步入了深夜。
撿起了手邊被風吹來的贈禮扔向窗外,然後看着其緩緩飄落。
總覺得,這個深夏,似曾相見…
一陣寒風襲來,吹散了心底的思緒,搓了搓兩肩,霞之丘關閉了門窗。
房間裏的桌面上,處於聊天頁面的筆記本,彈出了新的訊息。
【詩羽前輩,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拜託你!
如果可以,希望你明天能在天台上和我見一面!】
指尖停留在黑色的鍵盤之上,霞之丘沉默了片刻後,輕輕敲響。
【可以。】
發送了消息,如失去了力氣般,霞之丘癱倒在牀上,指尖輕撫着身旁柔軟的被子,望着天花板上明亮的電燈,雙目有些失神。
總覺得,差了些什麼…
閉上雙目。
【不知道爲什麼,我又會覺得這樣的世界虛幻的離奇,每次從公司裏走過,總覺得少了誰,又多了誰…】
紅坂朱音的話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閃過。
霞之丘猛的睜開眼,拿起了桌面的筆記本,敲下了今日的第一個字…
…………
春末的夜晚,吞噬了最後一點冬季的遺留。
哪怕穿着單薄的衣服被風吹過,也並不覺得寒冷。
只是…
蹲着有些腿麻…
“忘掉了家裏的鑰匙,能蠢到這個地步的,大概也只有我一個了吧…”抱着雙腿蹲在門邊,望着走廊外的星空,櫻島麻衣有些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身旁,閃爍着微光的手機上,【櫻島麻衣】這個本該家喻戶曉的名字出現在了搜索欄上。
而搜索欄下,密密麻麻的搜索結果裏,最近的,在數十年前…
安靜的靠在自己蜷縮的膝蓋之上,櫻島的臉上,滿是沉思的神色。
最近,被遺忘的時間與頻率…
好像越來越持久與頻繁了…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終有一天,自己會不會徹底的消失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腦海中,求生大師們在野外捉蚯蚓喫的景象一閃而過。
櫻島瞬間頭皮發麻。
“決定了!明天就回去!”緊握着小拳頭,櫻島爲自己加油打氣。
無論如何,都不能淪落到捉蟲子喫的地步!
但只要一想起那麼多年的經歷,鼓起的勇氣,又在下一刻瞬間泄氣。
夢中拯救公主的王子終究只存在與夢中,現實裏拯救他人的那一位也只會在他人身邊。
好想有那麼一個傢伙在這一刻出現,不管是誰也好…
他會盡情的嘴臭與嘲笑,卻又會彎下腰告訴自己,跟他走…
拍了拍有些冰冷的臉頰,清醒了意志,櫻島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隨後離開了家門。
說起來,這樣的人,總感覺自己在很久之前。
就遇到過…
在公園裏在大門前在無人的街道上與夜晚的街燈下。
總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感受着那似曾相識,但每當凝神回想之時,卻又像自己年幼時的幻想般,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