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笑說:“是,前幾日同譽王爺的師父一同回來的,你找他?我這就派人去叫他!”
寧安阻止:“不用了,嬸嬸,我自己去找他吧!”
將軍夫人笑着點點頭。
這條通往元烈院子的石子路,她已經走了無數遍,可是今日竟覺得格外漫長。
好不容易到了元烈的院子,寧安卻始終無法邁進去。
直到裏面的元烈走出來,他見寧安站在自己的院子門口,一下便愣住了。
許久,他才說道:“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寧安扯了扯嘴角:“剛到。”其實她已經到了一會兒了。
元烈將寧安請進了院子。
二人像以前一樣,坐在院中桂花樹下石桌旁,下人們擺上了寧安愛喫的點心,沏了兩盞元烈喜歡喝的龍井茶。
一切都恍如昨日,一切卻又變得那麼陌生。
元烈開口:“喫些點心吧,都是你喜歡喫的!”
寧安拿了一塊,咬了一口,食不知味,她悻悻然又將點心放下了。
二人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些什麼。
最後,元烈開口:“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嗎?”
寧安回想起在南梁的日子,神色輕鬆地說:“許是遠離了深宮,這段時間過得很是舒心。”
可是這話聽到元烈的耳朵裏,卻不是這樣的情況。
也許是待在南梁太子墨文濯的身邊,她比較開心吧!
接下來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寧安在心裏已經將自己罵了一個遍,無論如何,她還是問不出口。
一旁的元烈看着她坐立不安的神色,問道:“今日來,是不是有事情?”
寧安覺得今日自己真的是莽撞了,應該讓莫雲兮先探探元烈的心思。
元烈見她不說話,喝了一口茶說道:“聽說南梁的太子墨文濯想要娶你爲妃。”
他說得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既然已經聊到這個話題,寧安想要問清楚。
她扭頭看向元烈,平靜地說:“他的確想要迎娶我,只是我還沒有想好!”
元烈的心一瞬間揪着疼,但面上絲毫不動聲色。
他努力扯出一絲笑容:“太子墨文濯口碑不錯,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夫君。”
寧安藏在袖中的手攥緊,再攥緊,已經有血染在了火紅的衣袖上,還好別人看不見。
她看着元烈,問道:“我的心意你不明白嗎?”
元烈同樣看着寧安,卻無語相向。
他怎會不懂,只是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
他們註定有緣無份!
元烈註定要接管元家軍,元家軍會如同一把尖利的匕首守護着東越。
可是他不能功高蓋主,娶寧安不會讓皇上放心,只會讓皇上心存芥蒂。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懂!
元烈再次看向莫雲兮時,眼神已經不似剛纔那般迷茫。
他平靜地說:“你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之間有着深厚的兄妹情,如果這份感情讓你誤會,我向你……”
道歉兩個字還未說出口,那盞涼茶已經潑到了元烈的臉上。
寧安站起身子,冷聲道:“真希望我從未認識你!”
說完她轉身跑掉了。
將軍夫人將其送到了大門口,望着她離開後,衝着門後面的元烈搖了搖頭。
她走近元烈,輕聲道:“兒啊,爲什麼不和公主說清楚?”
“說了以她的性子會怎樣?她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嫁給我,聖意難測,後果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她嫁給墨文濯是好事,墨文濯人品俱佳,日後又能榮登大寶,女子窮盡一生都可能無法企及的高度,她輕易便得到了!”
將軍夫人搖搖頭,說:“兒啊,你不瞭解女人。”
“孃親,不用多說,此事就這樣過去吧!平平淡淡便是福!”
將軍夫人有些心疼地看着兒子:“兒啊,要是實在難受就讓你爹爹想想辦法。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不用了,孃親,大丈夫志在四方,那些兒女情長不用太在意!”說完人家轉身離開了。
將軍夫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回到院子的元烈將自己關進了房間,此後兩日都沒有出來,再出來時竟瘦了一圈。
大將軍元文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什麼也沒有說!
寧安這邊,離開大將軍府後,她並未回宮!
天大地大,一時間她竟不知自己要去哪裏,心裏那漫天的苦楚已經將她完全淹沒。
坐着馬車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下午,車伕不敢言語,只能聽從吩咐。
帷裳閃動,寧安看到了茶室的牌子,她命車伕停下了馬車,下車徑直向茶室走去。
身後的小宮女也不敢多問,只是亦步亦趨地跟着。
千紅率先看到了寧安,只是她這副失魂落魄地模樣着實讓人擔心。
不等千紅出聲問,寧安先開口了:“什麼也不要問,給我一個房間,給我酒,我想喝酒!”
千紅點點頭:“想喝酒姐姐這裏有的是,管夠!”
寧安嘴角翹起,只是擠出的笑分外蒼白無力。
安頓好寧安,千紅便讓小廝趕緊去給莫雲兮送信,而她則小心陪着寧安。
寧安苦笑:“姐姐,你可是怕我想不開?”
千紅搖搖頭:“不是,妹妹不是那樣的人,只是姐姐不想妹妹太孤單。”
寧安仰起頭,努力讓淚不流下:“我的這裏真的好疼!”
寧安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又猛灌了一壺酒。
千紅沒有攔着,雖然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的她發泄發泄絕對比憋着強。
莫雲兮這邊一收到千紅傳來的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去了茶室。
寧安見到莫雲兮的時候,已經喝得微醉。
她衝着莫雲兮咧開了嘴。
莫雲兮沒好氣地說:“真醜!”
誰知,寧安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她用手指着莫雲兮,無比悲傷地說:“你……你……竟然嫌棄我……嗚嗚……”
莫雲兮徹底無語了。
她趕緊走了過去,安慰道:“我錯了,行嗎?你不醜,我醜,我醜的都見不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