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閻冷不丁的走出來,故意板着臉責問,“江響響,我不是讓你自己在房間自習?”
他還以爲,江響響能爲自己說點好話。
但越說越不對勁了……
怎麼從他嘴裏出來的江瑾閻,渾身上下都是毛病。
江響響嚇了一跳,忙躲在老師身後,“老師的大姨媽都走了,那我就可以去找老師了呀,再說了,你專門把傅老師請來,卻什麼都不要她幹,院子裏的人都開始說閒話了。”
“說什麼閒話?”江瑾閻挑眉。
“大家都說,你把老師留在老宅,是預謀着留老師給你當老婆的,纔不是給我找的家庭老師呢。”這都是他這幾日在院子裏聽見阿姨們聊的八卦。
江響響這麼直接說出來,反倒是讓傅予有點尷尬了。
更令人容易胡思亂想的是,江瑾閻竟只是嗯了一聲,便轉移話題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他的這句淡淡的嗯,很耐人尋味。
就好似在承認……
又彷彿是不屑。
面對江瑾閻的詢問以及可疑的目光,江響響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傅予只好坦白,“我想出去一下,讓響響幫我帶路,結果走錯了。”
“那我帶你出去,只是……你的身體……”
他的目光略帶擔憂,掃了眼她的身體,那目光讓傅予的耳根一下熱了起來,有些無奈道,“我沒事,雖然會不舒服,但也不至於到不能動彈的地步。”
“我以爲你會很不舒服,畢竟你每次都需要喫止痛藥來緩解。”
傅予一愣,每次?
他不會是,比她都還清楚自己的姨媽期吧?
怪不得他不讓任何人打擾她。
想必是那日來京城的路上,他見她臉色不佳,便以爲她身體很不舒服。
回想起這幾日送到房間裏的各種有助於痛經緩解的藥物和喫食,傅予的心裏突然有點暖意涌入,大概是沒想到,江瑾閻會是這般心細之人。
他們相處的每個細節,可能她自己都毫不注意到的某些習慣,隨手亂丟的藥物,平日愛喫的東西,都是很細小的事情,卻被他記下來。
傅予不由得讚賞看他,“江瑾閻,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細心的人,真沒看出來。”
似乎想要故意撇清兩個人的關係,她莫名其妙的就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既然跟你簽了合約,也一定會遵守,不會被那些人挖走的,像你這樣心細錢多的老闆可太難找了。”
一句老闆,硬生生把兩個人的關係就定義在僱傭關係上。
江瑾閻微擰了下眉,她這是要跟他撇清關係的意思?
他還欲開口,阿秀卻跑了過來,一臉着急,“少爺!老夫人暈倒了!”
他們焦急趕到老太太的房間。
傅予把了脈,再看老太太的臉色,臉色微沉重。
看來,上次的中毒事件,對老太太的身體還是有影響的。
雖然她抓藥,及時補救了。
可老太太本身的身體狀況就不是很樂觀,表面上看她好似恢復了不少,可終究是無法去根,那些常年就堆積在身體裏的毛病,隨着年齡的增長,身體的衰老,以及各個器官的衰竭,早已經是油盡燈枯。
老太太已經醒了,看着她久久不說話,反倒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奶奶我還死不了呢。”
“就算是死,也賺到了,能在死之前,看見你回來,那也足夠了。”
“奶奶……”傅予心頭哽咽。
老太太見她淚光微閃,搖了搖頭,“可不準哭的,多不吉利啊,再說了,女孩子不要輕易落眼淚。”
“奶奶,上次我讓你停掉的藥,您沒再吃了吧?”
“沒有。”
“那就好,我再開點別的藥。”
“都聽你的,要是能讓我活過今年也好啊,要是能……”
老太太說着,眼中有些遺憾。
但傅予在那一瞬,好似明白了什麼。
老太太想要說的可能是那件瓷器吧。
若是能再看一眼……
她不說出口,只是不想要給傅予壓力。
傅予的心裏像是壓着一塊棉花,堵的難受。
從醫最難過的就是無法救治自己在乎的人,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離去,那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很不好,她也不喜歡失控的感覺。
傅予回握了握老太太的手,“奶奶,我會盡力,你也要答應我,加油?”
“好,我們一起加油。”
老太太笑着,又道。“一會出去,就別告訴瑾閻了,這孩子自從知道我病重,就用了好多心思在我這,我不想看見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了。”
老太太知道,江瑾閻爲了救她,沒少找各種名醫。
可人老了,就是要死的啊。
更何況,她的身體,早就不行了……
傅予點頭,可於此同時,悄悄的藏好口袋裏的手機。
在適才趕來時,江瑾閻就讓她接通電話,而他選擇不進去,甚至讓阿秀說是沒找到少爺。
他當然是知道老太太在擔心什麼……
所以乾脆也不想讓她知道罷了。
如此一來,老太太也安心。
傅予開了藥,又叮囑了阿秀要注意老太太的飲食問題,這才離開。
她走出院子,見江瑾閻和江響響都還在外面等着。
江瑾閻的神情嚴肅,他走上前來,既沒詢問老太太病情如何,也沒說冠冕堂皇的感激話,而是沉默了將近了五分鐘,動了動嘴脣,卻沒說出話來,良久,纔開口道,“瓷器,有把握嗎?”
那一瞬,他大概是有猶豫的。
畢竟是奶奶最後的願望……
若能穩妥一些,交給‘蘇教授’應該纔是最好的選擇。
可他,還是選擇問她一次。
傅予的那句試試,到了嘴邊,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別人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她又怎麼能用一句試試就搪塞過去。
“只要你能把我需要的材料,以最快的速度找來,我就有十成的把握。”
“好,你都寫給我,我讓人準備。”江瑾閻點頭,眼中亦是堅定,“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