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望着李秋，猶豫着開口：
“公子，真要我上臺？”
“我怕……”
李秋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拍了拍小翠的腦袋，安慰道：
“怕什麼？”
“你直接上臺就是，把臺下的所有人，都當做地裏的蘿蔔，就不怕了！”
“去吧！像平常一樣，吹奏我教你的那首曲子！”
小翠被李秋的大手一拉，終於邁動步子，往下而去，登上了舞臺。
她拿起隨身帶着的長笛，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
“不怕！我不怕！”
“公子說的對，他們都是大蘿蔔！”
五樓上，李二和長孫皇后看到是小翠登臺，不由爲李秋捏一把汗，更加緊張了。
“小翠？”
“李小子竟然真的讓一個侍女上臺？”
“他……有把握嗎？”
李二見過小翠幾次，只是把她當做普通侍女，根本沒有絲毫留意。
此時要讓小翠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這讓李二滿心驚訝，不知所措。
其他人也大都是如此，根本不看好這個小丫頭。
看到小翠登臺，崔仲文退到一邊，口中卻哈哈大笑，嘲弄不已。
“李公子，你真的要讓一個侍女代你上臺？”
“一個黃毛丫頭也懂雅樂？簡直是自取其辱！”
“她若是不行，你就親自上臺吧，讓在場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名滿長安的書聖李公子，到底是什麼模樣！”
崔仲文完全不把小翠放在眼裏，在他看來，這小丫頭就是李秋用來頂鍋的。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李秋親自登臺，卻尷尬的出醜了。
李秋神情依舊不變，甚至完全不把崔仲文放在眼裏。
他只是朝小翠點點頭，鼓勵道：
“小翠，你別在意，就像平時那樣吹笛就行！”
小翠看着李秋鼓勵的眼神，心中忽然不再害怕了。
她感覺渾身充滿勇氣，將所有人都當做地裏的大蘿蔔，再也沒有絲毫緊張。
而後，小翠緩緩拿起長笛，橫放到嘴邊。
“嗚嗚嗚……”
清幽的笛聲，緩緩響起，並越來越高亢。
笛聲如鶴鳴青霄，如鷹飛九天，彷彿如在九天俯瞰蒼茫大地，浩大而悠遠。
這聲音完全不同於崔仲文等人的靡靡之音，反而無比磅礴大氣。
崔仲文本來萬分不屑的表情，忽然像雕像般凝滯，死死瞪大眼睛，不敢再說一句話。
而醉月樓中的衆人，也全部驚訝得合不攏嘴，全部被鎮住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樂曲？”
“簡直是鳶飛九天，見天地浩渺，大氣磅礴啊！”
“一個女子，也能吹出如此笛音？”
“絕了！太絕了！”
這一曲高亢的笛音，一掃靡靡之音的氛圍，讓人忍不住心神激盪，豪情頓生。
衆人哪裏聽過這樣的音樂？就像是隻會在草叢覓食的麻雀，飛到了九天之上，看到了蒼茫天地，整個人都傻了。
比起崔仲文的琴聲，簡直是碾壓！
五樓上，李二更是眼中明光迸射，忍不住站起身來。
“好！好啊！”
“慷慨激昂，心懷天下！”
“這纔是我大唐該有的音樂！”
這一刻，李二在這高亢的笛音之中，回憶起了自己當初起兵，征戰天下的情形。
他就是抱着宏大的志向，要一飛沖天，橫掃六合！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靡靡之音，怎可與如此恢弘大樂相比？！”
“我就知道，李小子和朕一樣，心中有的，是整個天下！”
“只有如此，才能創得出如此樂曲，教得出如此侍女！”
李二當然知道，小翠能夠有這樣的表現，全是李秋的功勞。
他對於李秋，也越來越欣賞，越來越認同。
不知過了多久，小翠一曲笛音，終於吹完，收好笛子，睜眼四望。
只見醉月樓中，所有人都閉眼沉醉，意猶未盡。
崔仲文更是神情呆滯，像是承受了巨大的衝擊。
“不！怎麼會……”
“音樂……音樂還能這樣？”
“一個女子，怎麼可能吹出如此宏大磅礴的樂曲！”
“我一直彈的琴，到底是什麼玩藝兒？”
崔仲文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三觀都差點破碎。
不怪他如此，因爲崔仲文一直接受的教育，一直的人生際遇，根本沒有太多起伏跌宕。或者說，崔仲文，從小便是在脂粉堆裏出身，根本不理解天地的浩大蒼茫！
這一刻，聽到如此宏大磅礴的樂曲，他像是跳出井底的青蛙。
今日方知天地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