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面具人 >九、心理分析(1)
    8月30日,紐西里州尤里地區,當地時間:約14:30-17:00

    林若詩從事犯罪心理分析這項工作已經快滿三年啦,以前她從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困難之處,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她開始有些迷茫了。

    這近三年來,林若詩主要面對的都是那些已經被關進了監獄的罪犯,多數是被判了十幾二十年徒刑的罪犯。

    這些罪犯通過獄中教育、勞動改造,人生觀念肯定會有一定層次的改變。

    林若詩的主要工作就是每隔一段時間,通過一套規範化的流程對這些罪犯的獄中表現及行爲意識等進行打分,然後對他們未來的思想動態進行一個預測,最後向監獄管理者提供一些管理上的建議。

    當然了,這些建議多數都是人性化的建議。

    這些年來,她不斷地研讀前輩們留下的關於各種犯罪心理的書籍,她發現,現實中的罪犯跟監獄中的罪犯,心理上可以說相差甚遠,甚至可以說完全不同。

    一般來說,真正有組織、有預謀、有計劃的犯罪是極小數的,大多數的罪犯的犯罪行爲絕大部分都是突發性的。

    專業性的犯罪分子具有殘酷、冷血、變態、果決、堅忍、多疑、多面具、心理扭曲、性格分裂等等,這些罪犯很是聰明,入獄後,他們往往會將這些隱藏的很深,他們竭盡所能進行減刑。

    這些人同時會對周圍的獄友進行潛行默化的影響,使得他們原本的個性也變得複雜起來。

    林若詩發現,根據規範化的流程所作出的判斷,並不是完美和無懈可擊的。

    三個月前,根據規範化的流程,一名被林若詩評估良好的罪犯提前出獄了,但僅僅只過了三天,這名罪犯便重新犯罪了,他先是暴力毆打素不相識的路人,然後企圖暴力襲警,在走投無路時便割腕自殺,雖然沒有死成,但也落下了個終身殘廢。

    這件事對林若詩觸動很大,因爲這名評估良好的罪犯可是通過七年的努力纔得到提前出獄的結果的。

    林若詩覺得必須提升自己,特別是要改變自己以前固化的思維,所以她主動要求到犯罪科進行實踐,想不到接觸的第一個案件就遇見了劉俊傑。

    從理智上,林若詩告誡自己要透過事實來看本質,在案件沒有結束和有定論的情況下,一定要以客觀的態度來對待俊傑。

    可是到了實際,當劉俊傑那可憐巴巴的神情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的心在痛,她便下意識地想去安慰他、保護他。

    8月30日中午1時,林若詩接到了消息,說在尤里度假村發現了劉俊傑的蹤跡,楊警官不在,而陳智奇則去了許國良自殺現場還未回。

    此時,暴風雨已經逐漸平息了許多,風還在颳着,雨也還在下個不停,但是通訊、網絡、交通等都早已恢復了正常。

    林若詩的心情很複雜,她等不及了,她和丁丁交待了一下,便獨自一人開車趕到了尤里度假村。

    在尤里度假村的衛生所裏,林若詩見到了還在昏睡中的劉俊傑。

    護士告訴林若詩,大概早上十點左右,劉俊傑由海邊巡邏隊送來的。

    今天早上,當暴雨減弱時,他是在尤里度假村左側海灘的一處公廁邊被發現的,送來時,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之中,高燒曾達一度達到43度,很是危險,但經過注射退燒劑後,目前燒已經漸漸退下來了,狀況趨向好轉。

    由於海邊巡邏隊通過內部警務頻道,得知劉俊傑是警方一直急於尋找的人,所以很是重視,爲防止意外發生,還專門爲他安排了一間病房,並派了專人看守。

    林若詩向守護的人出示了證件,然後告訴他劉俊傑只是警方的一個協助者,並不是什麼犯人,所以他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林若詩走進病房,只見劉俊傑靜靜地躺在病牀上,他穿着一套十分不合體的睡衣,他的手臂上還吊着針水,本來清秀的臉龐已是變得極其的憔悴,甚至眼窩都開始深陷了,

    林若詩發現劉俊傑的臉上、身上、手腳上,到處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睡夢中還不住地在抽動着身體。

    林若詩坐在牀邊,靜靜地看着這個曾經心中無比喜歡的男孩,各種滋味涌上心頭。

    林若詩的家跟劉俊傑的家離得很近,準確地說是離着劉俊傑叔叔的家很近,中間隔着一座不大的只有幾棵樹沒幾棵菜的菜園子,可以說得上鄰居。

    林若詩第一次喫的“好味多”就是劉俊傑給的。

    追雞、趕鴨、踢狗、爬樹這些都曾是林若詩的強項。

    園子裏的樹更是林若詩最喜歡的地方,掛上一張吊牀,她可以躺在上面晃上一整天。

    而劉俊傑則好像一個害羞的小女生,他個頭雖高,但總是縮着身子,喜歡躲在別人的身後,不想引起他人的注目。

    只是當別人罵他是沒爹的孩子時,劉俊傑纔會怒火燒身,緊握着拳頭,惡狠狠地怒視着對方:“你再說一句!看我不揍你!”

    說劉俊傑的人頓時沒有了底氣,小聲地嘟囔了句:“你敢!”然後灰溜溜地跑了,然後劉俊傑抹着眼淚躲進了牆角。

    “哭什麼哭?還男孩子一個!”林若詩出現在劉俊傑的面前。

    “誰哭了!誰哭誰是小狗!”劉俊傑用力地抹了把淚水。

    “羞!小狗!”林若詩笑道。

    林若詩將手放在劉俊傑的眼前道:“你看我,剛剛被王四狗咬了一口,還流着血呢,我都沒哭!”

    劉俊傑驚訝地望着眼前的這個瘦小的女孩,然後大叫道:“你瘋了,你跟王四狗打架了?你不怕他嗎?”

    林若詩將手放進嘴裏吸了吸道:“怕什麼?在這條村,在我們學校,你見過本姑娘怕過誰來着?要不然這樣吧,打今日起,本姑娘就罩着你啦,我做大姐,你做小弟,只收你三包“好味多”就可以啦。”

    劉俊傑小聲道:“若詩,你都是個大姑娘了,以後就不要再跟人家打架了,好不好?”

    劉俊傑遞過兩包“好味多”:“全給你!”

    林若詩笑道:“我是從來不會跟別人主動打架的,我都是被動的,我只是在保護自己不被他人欺負,你懂嗎?好了,不跟你多說了,我要走了!我要回家了。”

    “我懂!我懂!若詩!你不要走!我絕不允許你走!”

    劉俊傑突然從牀上坐起,他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若詩的雙手。

    此時,劉俊傑的眼還沒打開,他的頭上滿是汗水。

    林若詩抽出一隻手來,用手輕指拂劉俊傑的頭,柔聲道:“俊傑,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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