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五郎說:“你不在,我會生病的。”
林水瑤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香味兒對他的意義有多重大,她只是從字面上理解,相公大概不太懂得照顧自己,所以剛離家沒她在身邊就起燒病倒了。
“那怎麼辦呀?”她小小的眉頭皺起。
兩頭總要顧着一頭的,可顧着一頭,另一頭就要受苦了。
程五郎想了下,“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你帶着太爺搬到縣城來,你可願意?”
林水瑤沒太懂他什麼意思。
程五郎問她,“你不想每天都見到我嗎?”
林水瑤忙搖頭,“我想的。”
程五郎又問,“那你想不想再繼續跟着我學認字?”
林水瑤嗯嗯點頭,說想。
“想不想在縣裏多長長見識?”
林水瑤繼續點頭。
“昨天晚上,有沒有想我?”
林水瑤習慣性地嗯嗯點頭,點到一半發現不對勁,“嗯?”
她擡起頭來,正對上男人含笑的雙眼。
突然反應過來被男人給套了,林水瑤不受控制地一下子紅了臉。
生病了還這麼壞!
她捂着臉,恨不能找個地縫趕緊鑽進去。
知道小媳婦兒麪皮兒薄,程五郎適可而止,很快收了玩笑心思,“我說認真的,如果你願意來,我就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林水瑤很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麼。
程五郎輕輕莞爾,“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你今天還是堅持要去上課嗎?”林水瑤表示擔憂。
“下午去。”程五郎頷首:“第一天上課,請半天假就夠了,不能太任性。”
“可你還沒退燒。”林水瑤擰着眉,不明白他爲什麼老跟自己的身子骨過不去。
程五郎卻笑,“待會兒吃了中飯,再午休一下就差不多了。”
他自己的身子骨,他最清楚不過。
只要她在,再難受都會很快恢復。
林水瑤見他的確是精神了不少,沒再多勸,“那你快去喫飯吧,小乖還在外面等我呢,我得回去了。”
聽說她要走,程五郎默了默,突然開口,“瑤娘,我給你買件衣服吧?”
不是說好了去喫午飯然後回寢舍午休嗎?怎麼又扯到買衣服上去了?
林水瑤跟不上他的思路,直接沒轉過彎來。
程五郎說:“你身上穿的太單薄了,我給你買件厚實的。”
林水瑤低下頭,掃了眼自己身上的小襖,單薄是單薄了點兒,“可現在都開春了,天氣回暖,買厚實的,再過些日子就穿不了了。”
“那就當是你來縣裏看我,我特地給你買的。”
相公似乎鐵了心今兒就是要給她買件衣裳。
林水瑤拗不過他,“那好吧。”
“現在就去。”程五郎將水囊蓋好,又從她手中接過包袱,“東西先放這兒,待會兒我過來拿。”
林水瑤跟着他走到櫃檯邊,付了診費和藥費,這才擡步往外走。
朱八斗一臉“深情”地望向顧崇,“顧兄,你難道不想每天都見到我嗎?”
顧崇聽得一身雞皮疙瘩,忙走開離他遠遠兒的。
朱八斗仍不死心,“哎,顧兄你別走啊,顧兄,你昨天晚上有沒有想我?”
林水瑤:“……”
這倆人不是要去喫飯的嗎?怎麼還偷聽人說話了?
林水瑤小臉爆紅,氣呼呼地回頭瞪了程五郎一眼。
都怨他,生病了還使壞,說的什麼混賬話!
卻見程五郎眉梢眼角盡是笑意,愉悅的心情藏都藏不住。
那頭朱八斗耍完賤,回頭望向程五郎,嘖嘖兩聲,“醫署裏伺候了你一早上沒見醒,小媳婦兒一來,程兄你這病好得挺利索啊!是不是請舍友們出去喫頓好的慶祝一下?”
程五郎點點頭,“請客可以,前提是不能點重口味的菜。”
“得嘞!走着!”朱八斗打了個響指,然後大喊一聲“顧兄”,拔腿去追顧崇了。
幾人出了書院大門,朱八斗挑了個小飯館,帶着林小乖和顧崇先進去點菜,程五郎陪着林水瑤去買衣裳。
清河書院位於城郊,客流量自然比不得城裏,書院外的這條街,做的都是學子們的生意,賣書本和筆墨紙硯的居多,其次便是酒樓飯館。
一路逛下來,只在街尾看到一家成衣鋪,裏頭也是男裝居多,女裝只是象徵性地做個擺設,花樣和款式都沒有城裏的新鮮。
林水瑤以前在孃家是沒得挑,現在自己做了點兒小生意,見了點兒小世面,對於穿在身上的衣裳,也開始講究起來了。
倒不是追求多貴重的料子,但起碼做工和款式要看得上眼纔行。
然而這家鋪子裏僅有的那幾件女裝款式實在是太老了。
程五郎卻很執着,非要給她買。
林水瑤想着相公頭回給自己買衣裳,就沒說什麼,隨便挑了件琵琶袖水紅短襖,搭粉白十二幅馬面裙進去試。
等再出來,程五郎已經付了錢,並且問掌櫃的要了個布包將她先前換下來的衣裳包好拿在手裏。
回頭見到她換新裝的樣子,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定了定,似乎有些挪不開。
“好看嗎?”林水瑤拎着裙襬,在他跟前轉了個圈兒。
“好看。”程五郎彎起脣角,語氣柔和,聽不出半點敷衍。
林水瑤本來沒那麼喜歡這套新衣裳,但聽他說好看,她頓時就覺得這套衣裳是真好看。
“多少錢?”林水瑤問他。
男人們在外面買東西,爲了面子向來很少砍價,她怕他被人給坑了。
“不重要,你喜歡就好。”
他果然避開了價錢的問題。
林水瑤扁了扁嘴。
“走吧。”程五郎顯然沒想讓她把先前的衣裳換回來,輕聲催促,“顧兄他們等好久了。”
林水瑤總覺得,今天的相公有些反常,可是細細想來,又沒發現什麼特別反常的地方。
難不成,是她想多了?
晃回思緒,林水瑤擡步跟上程五郎,小兩口去了朱八斗他們所在的那個小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