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瑤和四郎媳婦站在岸上,急得都快哭了。
見朱八斗過來,林水瑤忙投來焦急的眼神,“朱公子,你快救救鶯鶯,她不會鳧水。”
朱八斗想都沒想,擼擼袖子準備跳下去救人。
然而他還沒等他往下跳,就被一隻勁道有力的大掌一把揪着衣領拽回來。
朱八斗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便聽得“嘭”一聲水花響,晉王挺拔的身軀跳了下去游到河中央,單臂箍緊小王妃,另外一隻手不停往岸邊劃。
饒是朱八斗平時再吊兒郎當,這一刻也被嚇傻了。
晉王妃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晉王只怕要掀了整個宣寧縣。
想到這兒,他問林水瑤,“你們串紅豆串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到河邊來?”
林水瑤剛想說話,孟靜芸先開了口,“阿斗哥哥,都是芸兒不好,你責罰芸兒吧!”
林水瑤皺眉看了孟靜芸一眼。
朱八斗急得腦仁兒疼,“我責罰你做什麼?你倒是先把話說清楚啊!”
孟靜芸咬了咬脣,“都怨我,非要看姐姐的紅豆串,這纔會……”
她說着,眼眶已經溼了。
朱八斗捏捏眉心,“這麼說,是你害得王……害得沈姑娘落了水?”
“不是的阿斗哥哥……”
孟靜芸眼淚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說半天沒說到重點上,就只會哭哭哭,林水瑤簡直服了。
她正要開口,旁邊突然衝過來一抹身影,“啪”一個巴掌狠狠打在孟靜芸臉上。
孟靜芸長這麼大頭回被人打,她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半步,就見打自己的人正是先前說要去買東西的黎薇。
“你……你怎麼能隨便打人?”
孟靜芸捂着小臉,委屈得直掉淚。
黎薇眼底泛冷,“一句話半天表達不清楚,你嘴巴讓牛糞給糊了?什麼玩意兒,打你一巴掌還委屈你了?那就再來一巴掌!”
說完,揚起左手又是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
孟靜芸兩邊臉頰很快便腫了起來,而且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簡直沒臉見人了,用帕子捂着臉,哭着準備離開。
卻突然被人從後面狠狠踹了一腳,她整個人毫無預兆地栽進了護城河裏。
七月的護城河,夜間已經轉涼。
孟靜芸也不會水,她凍得直哆嗦,不停地撲騰着,大聲呼喊救命。
然而,沒人敢下去。
晉王抱着昏迷不醒的小王妃,俊美的臉容上陰沉至極,明七見主子渾身溼透,忙取來披風爲他披上。
“小舅舅……”黎薇着急地小跑過來。
晉王冷聲道:“去客棧開間房,再去買套衣裳來,順便請大夫。”
“我馬上去。”
林水瑤一聽黎薇要做這麼多事,怕她忙不過來,低聲道:“薇薇,你去買衣裳,我和四嫂去給你請大夫。”
黎薇感激地看她一眼,隨後幾人便各自忙開來。
朱八斗讓人下河把孟靜芸撈上來送回縣衙,他則跟上了林水瑤和四郎媳婦。
林水瑤見朱八斗跟來,便知他是想問清楚事情的原委。
鶯鶯寶貝似的將紅豆串攥在手裏,時不時地攤開看兩眼,孟姑娘大概以爲她弄了什麼新花樣,於是借過去看。
可她沒拿住,紅豆串不慎滑落,鶯鶯伸手想去接,沒站穩,眨眼便跟着紅豆串落入了水中。”
“說來說去,還是怨她。”朱八斗面色沉重。
原本只是個意外,好好解釋清楚就行了,可孟靜芸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話掰成幾節,怎麼都說不明白,反倒先委屈上了,王爺不動怒纔怪。
——
此時的客棧內。
晉王三兩下扒了小王妃身上的溼衣裳,又脫下自己的披風裹上塞進被子裏,這才發現她手裏緊緊攥着什麼東西。
他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就見是一串紅豆。
這蠢婦,竟是爲了這麼件不值錢的玩意兒跳下去的?
晉王沉下臉,將紅豆拽出來,站起身準備從窗口扔出去。
恰在此時,房門被人敲響。
晉王順勢將紅豆收進懷裏,走過去打開門。
來的是黎薇,她深知小舅舅的性子,不敢讓他等太久,在最短時間內買到了跟小舅娘尺寸相合的衣裳,倒是套齊胸襦裙,卻沒有粉粉嫩嫩的顏色,是套嫩綠的。
晉王似乎不太滿意,眉頭微微皺了皺,但還是伸手接過。
見他轉身往裏走,黎薇忙問:“小舅舅,小舅娘怎麼樣了?”
晉王言簡意賅,“等大夫來再說。”
黎薇“哦”了聲,轉身下樓打算去找林水瑤。
纔剛走出客棧大堂,林水瑤和四郎媳婦就帶着大夫來了。
知道里頭的人是晉王,林水瑤識趣地沒進去,和四嫂一塊兒在門外等。
黎薇留在外頭陪她們,只讓老大夫一人進了裏間。
晉王已經給小王妃換好衣裳,帳幔放了下來,將牀榻上的人兒遮擋得嚴嚴實實,只留半截纖細的手腕伸在外面,手腕上還蓋了帕子。
一寸肌膚都沒露出來。
老大夫雖然不認識房裏的男子,卻能感覺到他周身的冷沉氣息和威壓。
老大夫暗暗打了個哆嗦,眼睛不敢往別處瞟,坐下後仔細給小王妃探脈。
過了會兒,他收回手,說病人之所以昏迷,是嗆水所致,只要把胸腔裏的水擠壓出來,很快便能轉醒了。
說了法子,又開了個禦寒的方子,老大夫便退了出來。
晉王照着老大夫說的法子做,沒多會兒小王妃吐了一大口水便悠悠睜開眼。
她望着帳頂,腦子裏還有些迷糊,眼神十分茫然。
等意識回籠,小王妃才驚了一驚,“紅豆!”
“呵!”耳邊傳來男人的一聲冷笑。
小王妃脊背一僵,側過頭,就見晉王正坐在榻前,鳳眸銳利,脣角嘲弄。
“王、王爺?”小王妃小心翼翼地問,“你看到我的紅豆了嗎?”
她明明記得上岸之前一直攥在手裏的,可是醒來卻什麼都沒有!
“扔了。”晉王冷冷道。
小王妃一聽,紅了眼。